主动提出?还决心坚定?
福清反复的咀嚼着这几个字。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渐渐的在她心里扩散开来。
俄皇年事已高,而三王子作为王位的准继承人,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访大清。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蹊跷。
“算了,等过一会儿我出宫一趟,去问问多罗那里有什么消息没有。”福清甩甩头,决定还是出去打听一下。
康熙一听这话,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大清在沙俄边境的驻军统领,都没有传回来什么确切的消息。难道你认为身在京城的济拉玛,就有可能知道什么沙俄王族内部的事情了吗?”
福清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耐心的劝道,“多罗他人虽然在京城,但是他的部族却在与沙俄接壤的大草原上啊。
现在你这里收到的消息,都是那个什么驻军统领一再的确定过了真实性,才敢送上京的。而那些他们没什么把握的风闻,是万万不敢写进奏折里的。毕竟,他们也害怕被扣上欺君之罪的罪名啊。
可多罗和他家里的通信,就没那么多的讲究了。小道消息、闲话家常,或许比你这儿的官方情报更有价值。
你说呢?”
而且,福清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没有说。
据她所知,多罗的父汗和沙俄的某位高官来往甚密。所以,对于俄国王室的事情,想必比他们这些门外汉要清楚的多。
但是,这种话她就不方便和康熙直说了。
毕竟,将来俄国和大清的关系会如何发展,还是未知之数。若是再次开战了,一顶叛国通敌的帽子扣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边,康熙仔细思量了一下福清的话,却觉着福清的想法着实是有些多余了。
在他看来,大清乃是泱泱大国。不论那个三王子来访是不是别有用心,都必定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而他,作为大清朝的皇帝,只要知道那位王子到底什么时候到达。然后,安排好接洽的人就够了。打听那些‘小道消息’做什么?
不过,看福清对此事这么上心,他也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遂耷拉着脸勉强道,“那好吧,可你得早去早回才是。最好……最好能在午膳前赶回来。”
“扑哧……”福清憋不住一笑,说:“玄烨,你有没有感觉咱俩的对话很像是一对乡间夫妇啊?”
康熙疑惑的看了福清一眼,不满地问道,“什么叫‘像夫妇’?!难道我们还不算夫妻吗?”
“不是啦,我不是这个意思。”福清急急的解释道。
只是刚才有一霎那,她忽然觉的,自己就是一位即将出门耕作的农夫。而康熙这位贤惠的“妻子”,正在依依不舍的交代“他”,中午要回来吃饭啊!
想到这种场景,福清不禁又乐不可支的趴在了桌子上。
康熙却已濒临发怒的边缘。他早早的解散了会议,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就是为了陪福清用早膳。
谁知她不领情就算了,还一直在那儿傻笑。到底是在笑嘛啊……
他把眼危险的一眯,冷着脸道,“清儿你愿意笑就慢慢笑吧,朕就不奉陪了,前面还有一大堆的事儿呢。”说着,就作势要起身离去。
“哎,别呀,你还什么都没吃呢!”福清忙站起来拉住康熙,憋着笑,讨好的说道,“好了嘛,好了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你要走也行,先把东西吃了。吃完了,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成了不?”
这话倒都是好话,可康熙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什么叫‘吃完了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不过他也不欲多和福清纠缠,不然最后被气到的人一定还是他。
他憋着气随福清坐回原处,闷着头吃东西,也不搭理她。
但坐下时,却不忘将福清平时最爱吃的一碟凉拌笋尖,从桌对面随手端到福清眼前。
福清瞧见康熙的这一动作,立时就是一怔。这会儿让她笑,她也笑不出来了。
她吃饭、睡觉的时候,一向不喜欢太多下人站在屋里。而与她同吃同住的康熙,自然也只好陪她过这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生活。
福清还总是爱理直气壮地跟康熙说:“要那么多人围着干吗?有我照顾你还不够吗?”
可照现在看来,一直在默默照顾对方的人,似乎是康熙才对……
她……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福清叹口气站起身,也不在乎康熙的冷脸,竟就这么乖乖的侍立在一旁。一会儿递茶,一会儿帮着夹点心的,伺候的是不亦乐乎。十足的小婢模样。
康熙初时还感觉蛮爽的,但到后来却越来越不自在了。
虽然他身边从未缺少过侍候的人,但福清可从不惯他那“大爷”的毛病。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因而,面对福清突然的殷勤,他除了毛骨悚然就还是毛骨悚然。
这种纠结的情绪,终于在福清坚持将一勺荷叶薏米粥送到他口边时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