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这阵子,真是太给大阿哥的人脸面了,给到他们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
该死的狗奴才,居然敢这样当众羞辱清儿?!他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康熙身体蓦然前倾,右手也上抬到了桌案的位置,眼看就要拍案而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康熙的手即将重重落下的前一刻。福清忽然眼明手快的从身侧的宫女的手里接过一杯茶,奉上了御案,轻声道,“皇上请喝茶。”
也就这一打岔的功夫,康熙便已冷静了下来。
由福清代掌凤印的事,就是他亲口提出的了。此时,若他再因为福清而大发雷霆,很有可能会招来朝野上下的风言风语。
那样一来,不论是对他还是对福清都不好。
康熙只得喘了口粗气,手重重的扣上茶碗。眼更是阴鸷无比的瞥了齐学士一下,警告意味儿十足。
相较于康熙浑身散发出的彭勃怒意,福清倒显得很是平静。
明清时期本来就是门第观念颇为严重的朝代。齐学士不是第一个创造这种观点的人,也不会是这种观点的终结者。
他,只是在封建社会里,拥有这种想法的无数人中的一个而已。她根本就犯不着和他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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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裕亲王却显然没有福清这般看的开。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子的。孩子受了欺负,为人父母的反而更加生气。
保绶跟在福清身边,足有五年之久。而裕亲王更是早在七年以前,就与福清在江苏相识了。
在这么长的一段日子里,随着福清和保绶感情的加深,整个裕王府也难以避免的与福清越走越近。
在福全心里,福清其实早就相当于是她的半个女儿了。
而今,他视若亲女的孩子,居然被人指着鼻子骂,他又焉能咽的下这口气来呢?
福全一步一步的走向齐学士,在距他两步之远的地方站住,眼含深意的看着他,问出了一句乍听上去似是与此时的话题毫不相关的话。
“不知齐学士是在哪年抬的旗籍啊?”
极轻的音调,却仿若一颗惊雷一般,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整个大殿立时就寂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福全。好像是不敢相信,一向宽厚待下的裕亲王,居然会当众说出这样不留情面的话来。
齐学士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的刷白。他踉跄着倒退了一步,愤怨而尴尬的望着福全,哆嗦着嘴唇道,“臣……臣……”
“嗯?”福全不耐烦的轻哼了一声,略带讽刺的问道,“记不清了吗?
呵呵,齐大人似乎还没到年老致休的年纪了吧?”
齐学士一惊,只得强忍着屈辱答道,“臣想起来了。臣是在康熙二十九年抬的旗籍。”
“哦……”福全拖长了音调,意味深长的一笑。
福全意犹未尽的看着齐学士面容灰败的脸色,还真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再继续咄咄逼人的话,显然就不合适了。
不过,多罗明显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他扑哧一笑,用着不高不低,却足已让殿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到的音量说:“哎呦喂,这不也就刚刚三年多吗?齐大人难道就忘了自己本来姓什么了?”
多罗的话,让极少数几个尚在懵懂的官员也反过了味儿来。
齐学士方才是一口一个出身,一口一个血统。以福清非满洲贵族出身为由,极力反对由她来代掌凤印。但却忘记了,他自己也就是个出身低微的平民汉人而已!
如果说出身决定一切的话,那他齐墨良今天又凭什么站在这金殿之上呢?
或嘲讽或怜悯的异样眼光,就如同一张密密的网一般,铺天盖地的朝齐学士笼罩下来。
他退后了一步,又退后了一步。
最后,终于无力的瘫倒在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