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仿佛这世间事只要牵涉到“钱”这个字，总会令气氛急转直下。
夏苒面色清冷地看着那纹丝不动的身影，忍不住猜测他此时的表情。多半是为难或讥讽？毕竟不是所有老板都如菲姐那样善待手下。
正当她觉得希望不大的时候，不想冷夜终于开了口：“需要多少和苏亮说，他会处理。”
夏苒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这一切都太过容易顺利，顺地让人心里莫名发憷。
“怎么还不出去？”冷夜问着低下头去，看上去果真是很忙。
夏苒站在那里，明明张了嘴，却不知想说什么。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地开口问：“冷老板，你不问我借钱的理由。还有借多少么？”
冷夜抬起头来，屏风后传来笑声，虽然那嘴角的弧度是模糊不清的，但却有种感染人心的穿透力。
夏苒莫名觉得此时心跳漏了半拍，竟鬼使神差地想起某人微笑时的脸庞。不是的，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夏苒赶忙摇了摇头。
“数目我并不在乎。”冷夜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倒是很想听听你需要借钱的理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夏苒蹙了蹙眉头，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自讨没趣。是啊，借钱的理由又能有什么不一样，它不会高尚到哪里去，只要是开了这个口，就已然是矮了一截。
“我需要借二十万，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或许说清楚些。冷老板会再考虑一下。”她努力不卑不亢，还是忍不住有些思绪混乱，“以前菲姐在的时候，员工预支工资最多不超过两个月。我不知公司现在有没有这个规定，我也知道我要的这个数目有些大，也许好像冷老板你不同意才算是正常的。”
“听你这么说，我什么也没问就点头，反倒是不对的？”
夏苒眉头蹙地更深，自己这是在矫情个什么，赶忙说：“如果冷老板愿意借给我这笔钱，我会很感激，也会更努力地工作，用最快的时间偿还给公司。”
屏风后安静下来，隔了会儿。冷夜才接着开口：“理由你还没有说。”
这个时候，夏苒真想掐死自己，方才就该速速出去，现在反倒弄地复杂又尴尬，很是作死。“这二十万是我女儿的学费。”她唯有照实说。希望对方不要觉得这是在博取同情。
“以你现在的薪水，要用多长时间偿还给公司？”冷夜的口吻此时听来，终于是公事公办，“若是我不同意，你也怪不得我。”夹巨史巴。
“我理解。”夏苒急了起来，“但为了我女儿，我愿意和公司签长约。这钱，加上利息，我一定会如数归还的。”
天堂的长约，就相当于卖身。利滚利，结果有可能是一个永无尽头的无底洞。夏苒当然知道这个，来之前就下定了决心。可是，她更加清楚，只要满满跟着名师受教一年，未来才能迈进一大步。
“我不否认母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冷夜隔了许久才说，“但人都该量力而行，伟大和愚蠢，你分得清么？”
夏苒瞬间胸口发闷，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某种困在笼中的动物，毫无选择地被人观赏评论。她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眼中的倔强令脸色显得更是苍白。
“冷老板，伟大和愚蠢原本就只有一线之隔。为了值得的人，是伟大；为了不值得的人，才是愚蠢。为了我的女儿，我做任何事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