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民兵团的离开只带给浪博恩一些小小的变化,虽然他们的离开让麦里屯的聚会不再那么多姿多彩,这正是班纳特太太天天提醒她几个女儿的要点。可简和伊丽莎白对于那位威克姆先生的离开很是开心,自然永不相见更是一个美好的形容。纵然她们不愿意相信自己会有如此恶毒的念头,却无法掩盖对此真正的宽慰。与此同时她们怎样也无法抹去对黎蒂亚的担心,那位最小的班纳特小姐本就生性放荡、风流,现今却又处在兵团与浴场双重的危险中,(白利屯,Brighton,是英伦三岛上有名的海滨度假胜地)又失了父亲的看管,怕是会更为不羁。(黎蒂亚的经典反应出自原文)这种危险的想法足以让班纳特小姐们对于她们的四妹,凯蒂只要到达麦里屯就开始伤感流泪也不再看重,只因扰乱她芳心的那些人已经离开,她总有一天会再次体会到正常生活的乐趣。异常难过的两周,自然这是对于马莉来说,她要求自己不要盼望伦敦的来信,又真心希望得到一个结果,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终结于两周后依然平静的生活。这使她确信布兰登先生真正理解到马莉的暗示,并用行动做出回复。恢复了心情的马莉将精力放在其他的什么方面,写了几篇讲述乡村舞会的趣闻故事寄去了出版社。之前三个多月里收获到的金钱足以让马莉下定决心继续她的事业,这种事业在另外一方面给她提供了乐趣,毕竟六月份一到,跑到城里过冬的绅士小姐纷纷赶回乡间的别墅来,换上鲜艳的长裙华服,开始夏日的约会,这对马莉来说是多么丰富的资源,特别是她在跳舞间歇时,听到那些客客气气又陈词滥调的客套激励得不少男男女女表示出他们的真情厚爱。伊丽莎白看到姐妹几人中,终于有一个完全恢复常态,可以快快乐乐的聊天谈话,无比欣慰,她甚至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她可怜的妹妹挑到一个美好的姻缘,让她体面的订下来。至于简,她只能真心希望她亲爱的姐姐在其它绅士的殷勤下彻底忘记宾利先生,世事经历的越多,伊丽莎白就越发不敢期望找到一个事事如意的先生,并幸福的相处下去,尤其是在达西先生的那封信,一次次在她眼前闪现时,那位达西先生真正正派的风度就更令她心神不宁了。伊丽莎白禁不住开始思考家中的事情,一样又一样细数过来。诚然,她每次看到父亲要面对智力贫乏又心胸狭窄的太太,总会感到心痛,但不如意的婚姻带给孩子们的不利影响,她从没有认识得这样深刻过,但凡父亲没有滥用他的才智,即便不能开阔母亲的眼界,至少可以维护几个女儿的体面。(伊丽莎白对于父亲的评价取自原文)这种想法使她更为难过,而这种难过在她看某天玛丽收到一封信后,变了脸色,连她和简都不顾就急急躲回房间后,加剧成一种痛苦。#####################那是六月下旬的一天,再有两天就是施洗约翰日(英国四结账日之一,6月24日),马莉正盼望着两天后会收到的新作品的版费。出版社方面已经开始怂恿她开始一些新的题材,她使用的笔名在读者的心中已经有些位置,因此沃克先生深感如果她愿意写一些单独出版的小说之类,也是有一定销量的。因此,他给出的版费向来及时,而马莉对出版社的诚信也报有万分的好感,这使她相信,假如有一天她要靠自己过上体面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困难了。但马莉没有想到,她先收到的不是出版社的信件,而是她已经不抱希望的那位先生的手书。尽管她又担忧又期盼,马莉还是很快辞别了修剪花草的姐姐们,赶回自己的空间。
用小刀划开封泥,布兰登先生那熟悉的流畅而有力的字体,信不是从伦敦寄出,而是牛津。
马莉放下拆开的信封,又回到门边,检查了一下并仔细栓好,才又坐回梳妆台前。
“浪博恩府,麦里屯,赫特德福郡,20ThJune,玛丽班纳特小姐,自那日接到你的来信已有二十一天,我非常想更早一些让你知道我的意愿,但你谨慎的思虑让我打消了一切莽撞的行为。同时使我觉得,只有回应以相同的谨慎,才不至辜负小姐的一片好意。
在你的信上,你把你对于一切现实方面的担忧都罗列了出来,一是你对于我们双方身份上的差异,二是你对财产与家庭上的顾虑。担心这一切会影响我们达成对未来美好的期望,但请你相信,早在我们认识之初,我就对你萌生了钦慕之意。也许你不会相信一位年过三十的男人对于感情还有任何一点敏锐的热情与执着,但我希望你可以多费一些心神仔细阅读我接下来的话。我的目的,我的愿望——我只希望,我想我应该说出来,虽然我花了过多的时间思考,但我确信自己做得对。我从没有向任何人讲过我的过去,请原谅我无法尽快的让你了解一切,但我会尽量写明白一切的事情。去年我不得以离开伦敦的时候,假设还对我身份上的变化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想法,那么,我收到你之后的回信时,却已完全没有半点不当的念头。假使你露出不当的言行,那么克拉克先生的劝阻一定会在我的脑子中多呆那么几天,但你的善解人意的坦率与不带任何利益色彩的情义洗清了我每一分犹豫。我须得向你坦白,我并不很光彩的过去。对于一位年轻的小姐,这样的诚实是不利于表达我的感情的,因为她们通常会感觉那是一种冒犯。请你不要苛责一位向你坦诚一切的男士。
因为你的一言一行的智慧与通达都让我认清,我有可能在不再吸引人的年纪获得真正的幸福。
假如是我的温情回忆靠不住,有所偏爱,使我产生错觉,我也曾经获得过一位热心肠,酷爱想象的美丽姑娘的热情。这位姑娘是我的近亲,她的母亲是我父亲的妹妹,自她父母双亡后,我父亲就是她的监护人。我们年岁相当,从幼年起就是朋友,一起长大,我爱着她,而她对我的爱情不比世上任何一位少女爱慕她的情人要少。(以下一段引自原著中的大致内容)但不幸发生在她十七岁时,我永远失去了她。在我父亲的强硬要求下她同我哥哥结了婚,只因她那时有大笔财产,而我的家中却已经是负债累累。这宗违背她心意的婚事一开始没有让我们屈服,我们相约一起去苏格兰……因为我的哥哥配不上她,他对她没有半点真正的感情。
但她的一位女佣的告密毁了那一切,我原希望她对我的爱情能使她顶得住任何困难,一段时间她是顶住了的——但是她的悲苦处境到底还是压倒了她的一切决心,因为她遭受到了无情虐待;虽然她答应过我她决不会——看我写得多乱!在被告发后我被赶到远方的一位亲属家去住,她也完全失去了自由,不许交际,不准参加任何娱乐活动,我父亲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我对她的坚强信赖太过了,这次打击对我是沉重的——不过,如果她的婚姻是幸福的话,那时我又那么年轻,过几个月也许就会逆来顺受,至少现在也不至于因此悲痛了。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我哥哥对她毫无感情;他自己寻欢作乐,无所不至,而且从一开始就待她无情无义。这对一个像布兰登太太那样年轻活泼,而又毫无经验的人来说,结果就是极其自然的了。开头她还是听天由命,忍受那一切苦难的处境;她把为怀念我而引起的种种悔恨埋在心底,艰苦度日,如果当时她没有活下来,倒也是好事。但是,有这样一个丈夫促使她三心二意,又没有一位朋友劝阻约束她(他们结婚后只几个月我父亲就死了,而我又随团队去了东印度群岛),她的堕落,难道还有什么可怪的?要是我还留在英国的话,也许——可是我原打算离开他们好多年促进他们的幸福,为了这个目的我获准换了防地。她的结婚使我震惊,可是跟我大约两年后听到她离婚消息时所受的打击相比,真是无足轻重,微不足道了。正是那件事带来了这种忧郁心情——甚至现在一想起当时我受的煎熬——这段悲苦的时间过去后,又过了近三年,我才回英国。当我一回到英国,我第一件心事当然就是去寻找她;但是寻找本身就叫人伤心,又毫无结果。我打听到了第一个勾引她的人后就断了线索,而且完全有理由担心她离开他后在堕落生活里越陷越深了。她的法定津贴跟她的财产既不相称,又不够维持她的舒适生活,而且从我哥哥那里听说,几个月前她的领取津贴权就已经转让给另一个人了。他猜想,他居然能无动于衷地猜想,一定是她胡乱花钱,这当然会带来贫困,因而为了某项急需,不得不把它卖掉的。尽管如此,我到底,在我到英国六个月后,终于找到了她。因偶然地机会我到债务拘留所去,就是在那里,我看到我可怜的表妹因欠债而被拘押在那所房子里。她完全变了样——那么憔悴——她肯定已是肺痨后期,这是——是的,她这种情况倒是我最大的安慰。她的生命已毫无希望,我只能尽力使她最后的一点时间生活的安逸幸福一些,这些我都做到了,并陪伴她到最后一刻。她把三岁的女儿,(她第一个情人的私生女)托付给我,而我答应了她。现在我的养女,也许你已经听到人们猜测得,那个女孩与我更深刻的关系,我希望这些解释可以让你了解真相。(原文结止)这种痛苦的经历在让我饱尝苦痛的同时,在另一方面封闭了我的感情。有好几年我都没有办法开始新的生活,只能尽力为*爵办事,并利用每一分钟学习。直到我在蒙古塔见到你。我不敢说我会忘记表妹的一切,不,与之相反,你使我再一次回忆起那些煎熬。但我敢于向你表明,无论身材面貌,性格举止,你们都没有一点相像之处。以至于我相信,如果当年是你面临那种情况,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平静地恭祝她美好幸福的生活。我同样知道这种坦白实不利于你对我的观感,我并不是人们心中的那种体面的,高贵的,没有半点瑕疵的绅士。我之所以这样在你心里诋毁自己的体面,只是为了让你消除一些不必要的忧虑。请你相信,在收到你的信后,我已经花费长久的时间打听你家中的情况,白利屯的福斯托上校正是刚刚从麦里屯离开,他在我小心地打探下说出许多前驻地的见闻。并且,我在他的家中见到了另外一位班纳特小姐,她就像我的表妹一样充满了热情,看到她我甚至可以想象出表妹的一些生活。也充分了解到你的担心,在此我必须向你道歉,纵然已经向福斯托上校委婉地提出,一位年轻的未婚小姐呆在兵营的不当,但他的太太对此却颇不以为然。
这一切都不足以打消我对于幸福的追索。尽管我不可能像一个刚成年的年轻人一样放下一切事情冲到你的家中,但我认为你会更为赞赏我的经过思考后的行为。无论如何,假如你认为我的过去不足以成为你讨厌我的理由,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在一个月后向你承诺未来的幸福。你真诚的,埃德加布兰登,草成于默顿学院学舍中”从头到尾读完整封信,马莉简直不敢相信她所见的一切。细细体味,他言语中充满了诚恳之意,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却真切写出了他的心意。尤其是他听从她的劝告,认真了解了她的家庭后仍愿意提出这样不相称的婚姻。至于他年少的爱恋,马莉倒不是很在意,毕竟她早就了解,上帝不可以安排一个人天生只爱另外一个人,只要他们相互之间有好感……且他不是冲动得看到她的信就直接否认了她,或是莽撞地直接向她表白,而是经过基于事实的考查,并用理智分析与考虑后那男人还愿意得出相同的结论。
无论在哪个方面考虑,马莉都对这样一个男人满意,思考了一会,她终于决定向两位姐姐坦承她的事情。纵然布兰登再有决心,她也想真正当面问清他的决定。也许他们应该在别处相见,马莉可不希望她期待的一次真正面对面的恳谈,变成班纳特夫人的演讲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