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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番外(四)(2 / 2)

安信抱住灯柱,白了我一眼:“老板,你是故意的吧?”

我笑着问:“什么?”

我是真的不知道。

安信咝咝地吐气:“我连喊你三遍想你拦住我,你居然没反应!”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连喊三次不是向行人表示你很高兴?”

安信紧紧抓住柱身,冲着我大喊:“我刚学滑板!没办法停下来!看到你来了,才想叫你帮我刹车!”

“哦哦。”我笑着说,“难怪你要问我玩过滑板没。”

安信用了几分钟拉伸身体检查是否另有损伤,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她接过我的手帕擦了擦磨破皮的手掌,低眉说:“谢谢喻总。”

听这称呼也知道是开朗大方的安信回来了。我点点头问:“你还想玩一会吗?”

那我就得走了,离开时礼貌性地问问她需不需要搭顺路车。

安信捏着头盔,低下眼睛,捱了几秒才说:“喻总,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笑着站定,看她有什么表示,毕竟这么紧张的卷毛丫头还是第一次见到。

安信吞了两下嘴唇,经过阳光的映射作用,那两瓣粉红更加显眼,让我联想到白里透红的桃子尖,我盯着她,一眨不眨。

安信抬起头,似乎是鼓起了勇气:“喻总,我很——”

“安子,让让!”

突然响起一个尖利的男孩叫声。

等我回过头看时,才发现大约十三四岁的滑板男孩正抱着安信的腰,将她一股脑地顶离了我的身边。他抱紧她一路哇哇叫:“安子安子怎么办啊,我停不下来——”

结果可想而知。

据说是星星洞出产的滑板小子临摔前拉上了他的安子姐姐,两人齐刷刷地撞到黑漆灯柱上,发出好大一声响:“wo靠!这柱子比洞口的梧桐树硬多了。”

“喻!”身后传来一句轻柔的叫声,能把我的名字叫得这样入骨三分的只能是兰雅。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她。

离开咖啡厅十几分钟,兰雅再出现我面前时已经恢复了秀丽。穿着淡色套装,化着精致的妆容,手边拿了个银灰色小包,整体上看上去非常抢眼。

不过她这次却低了头对我说:“喻,我有点不舒服,你能送我回去吗?”

她不等我回答,直接走到我身前,和安信一样面向我。她如果不动,我还看不出什么反常,但她和安信处在一个平面位置,我才看出了效果。

兰雅用她的优雅,站在阳光下明亮的位置,来反衬出安信的孩子气。她落落大方地站着,后面的安信还是皱着眉,穿一身街头大学生的衣装,默不作声地看着我们。

兰美人怎么会认为安信对她有威慑力?难道是我的举止或者别的什么让她竖起了身上的刺?

我无从得知。

不过我自信我对安信和其余人一样一视同仁,我这样告诉自己。

兰雅很大方地挽住我胳膊,我忍了忍还是没拂开她的手。因为她已经很小心地求我了:“喻,我头晕,走吧。”

我看了看安信:“安小姐,你呢?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安信将那个孩子搂在怀里,摆了摆头,没笑。她站着不动,脸上有些好奇。

兰雅冲她笑笑:“小妹妹,那我们先走咯。”说完,拉着我离开,我顺势迈开了步子。

兰雅还是笑得很开心,她将头稍稍靠向我手臂,轻轻说:“喻,你为什么紧张她?难道你换口味了?黄毛丫头也想试试?”

我降低声线:“兰雅,你瞧不起的黄毛丫头,在某些方面比你强得多。”

兰雅停下来,拽住我的手臂,抬起头。“哦?比如说呢?”

我淡淡一笑:“比如说可爱和真诚。”

兰雅的眼睛还是在闪闪发光,尽管听到我的话,她还是表现出了强大的心理建设——不放弃不退却。她转脸看了看后面,眼角瞟着一点不以为然的光芒:“她?——孩子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我直接反应就是抽出手臂,先离开了她的身边。我想我是不喜欢看到她这样轻视的态度。

兰雅在后面追我,那个孩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安子安子,走啦!还站着看什么啊!”

安信在广场上要说点什么当然也就这样被拦截了。

我后来反复猜想,察觉到是她可能要表白,禁不住心里有些怅然,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但我说不出口。

09年四月份,翼神推出安信编写的新款网游《天外封神2》。我一直在关注她的工作,等到宣传那天,策划部推着模特服装滑车经过电梯,我刚好看到了。

上去后,我就叫来了杨秘书:“你去底楼督促下宣传工作。”

杨秘书没怎么懂我的意思:“喻总,你昨天安排我上午跟你出席仪式。”

我想起来了,等会的确有个封神2的MV首映式,也就是面向传媒的正式宣传。我思索两秒说:“换张美雅出场。你去15楼找下安信,叫她不要COS异人(游戏职业)角色。”

“喻总的意思是——”我第一次临时改决策,杨秘书问得很小心。

我不方便说。刚才看到滑架上挂着的异人服装,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安信不能这样穿。

杨秘书领命而去,张美雅打来电话,请我去接她。她敢动令她的老板,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喻总啦,我在这边的拍摄还没做完,导演不放人啦。你过来一趟给他说说吧?”

我开车出去了一趟,路过一楼时,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喜羊羊靠在台柱前挠痒,忍不住笑了下。

这才是安信。比较那清凉的异人装,安信应该是这样的。

我放心地离开了。

接回张美雅,她和我呆在休息室里准备发言稿。张美雅有意无意地爱朝我身上蹭,我站远了点笑着对她说:“你在这里休息下,我去隔壁抽根烟。”

走到相邻的套间,我接通了兰雅打来的电话。

“喻,今天陪我去针灸吧?”

无论出了什么事,兰雅的音容笑貌很难得发生改变,我实在很惊奇她的这份定力。其实还有个疑问我没说出来,我所受的教育也不允许我说出来:她在国外表现的脆弱和我面前的坚定不悔判若两人。

“今天是翼神的首场宣传。”我摸出烟,没找到打火机,直接走到门边的茶几前,低头翻了翻。

“那——明天吧?”

没找到。

我将烟抽下,不说话。

“明天是我生日。”兰雅轻轻地说着。

这时,门外传来一句熟悉的嗓音:“嗳!小妹妹——不要乱跑。”

原来是安信来了,我刚好也可以出去透透气。“明天再说。”我快速回答那边,按熄了电话。刚打开房门,一团雪白的绒毛扑到我面前,拉住了我的裤脚。

糗到无敌的安信。

我在她看不见的头顶露出很大的笑容,压抑了笑得开心的声音:“安小姐,你两次拜倒在我西裤下,是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讲吗?”

由于认识了安信,我每天都过得很“期待”。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总是给人带来笑声。潜意识里我把她当成大孩子,没有过多地去表示我见到她会很高兴。这样平淡中带着开心的生活过了几天,阮衡来找我。

他要求我下放安信,理由是即将到来的韩国团用得着。

我低头看着他递交的工作计划,并没有马上答应他,因为我心里在权衡。一想到近段时间对安信关注过多,我又想把她摒弃在自己生活之外,看能不能恢复到以前心静的地步。

说实在话,我的确受到了安信的影响,以我30年的经历,我不想一个小丫头无意识地让我改变,变得有所期盼,会偶尔失笑。

通常想到安信时,我会开心地笑,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这种现象很不好。

应该引起我的警觉。

而且,安信酒醉后打过电话,哭着叫着说我不好,我当时想都没想,急着安抚她情绪,说出了心底的秘密:“傻丫头,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只是在等你再长大些。”

可是第二天上班,她就对我极为防备,盯着我看的眼睛变得很疏离。

难道是我表白错了?不该惊动她?就像安老后来要求我的那样,等她再长个两年再说?

我左右考虑,觉得签下阮衡申请的工作调动十分吃力。

阮衡还在看着我,我握了下手掌,最后,签了同意两字。

时间又过了一个星期,我的世界并没有变得清净。兰雅继续来找我,我尽量礼貌地挡回去;安信虽然去了三开,但她的名字一直浮在周围。

有天,兰雅的保姆打来电话说,兰小姐吃不进饭,精神有些恍惚,一脚踏空滚下了楼梯。

我吓得出冷汗。驱车赶往医院,兰雅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台上的紫罗兰不说话。她在国内没有任何亲人,cash那边又不想惊动他,就哭着要我留下来。

“好。”我安抚着答应。

兰雅等医生出了病房,冲着我喊叫,完全没了平时的淑女像。“喻,我是毒蛇吗?要你这样避着我?一星期约你七次你都不来看看?你是很厌倦我了吧!”

我微微一笑:“肚子饿吗?我叫阿姨煲了粥来。”

一句话打消了她的火气。

她拽着我的衣袖抽噎:“喻,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解开西服扣子,脱下外套,将她的床头伸高:“先养好身体,我会陪着你。”

近身照顾兰雅一周,结果出医院门时,被埋伏在门口的小报记者逮到了,连拍了几张照。我怀疑那记者是有备而来,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临出院就被他发现了我在私下照顾兰雅。

但是兰雅不同,她正在筹办《时尚丽都》的平面模特选拔赛。出于对她的保护,我将记者伸过来的麦挡住,针对他提出的问题回答说:“兰小姐身体不好,麻烦你让一让……我和她是普通朋友,特地来接她出院,不存在你想象的包养关系……”

可报道还是捕风捉影地刊载我近七天对兰雅的照顾情况,用到了“呵护备至”“交情匪浅”等敏感词。小倩也好奇了,跑来问我:“哥,哥,你在谈恋爱吗?”

“不是。”我断然否决。

“那你和兰贵人走这么近干什么?你不怕大家误会啊?”

我的确不怕别人误会,我自查没有暧昧的举止会引起别人误会,但我忽视了小报持之以恒的功力,他们连续报道一星期,本来不相信的人也默认了我和兰雅是一对的事实。

安信也是如此。

兰雅送来画展的门票,邀请我携带她出席。我开车回公寓,顺便送她一程。兰雅看我抽着烟不说话,又像漫不经心开了口:“据说文画书法界的泰山北斗都会出席展览,安老也不例外。”

我衔着烟不方便笑,但还是让笑意浮上了眼角:“你在提醒我什么?以为我会专程去一趟?你想错了兰雅,安老和我是忘年交,他私下请我喝茶不下三次了。”

我没有骗兰雅,今年周庆刚过,安老打来电话要我陪他出席文化界活动,大概听闻安信一舞震惊翼神,就有意询问我对安信的看法。我总是委婉赞誉安信开朗活泼,言谈举止之间没过多表露什么。

也有可能是我的自持,让安老相信我对他女儿始终是不偏不倚的态度,他在电话里对我说:“小喻,你有你的想法,我不勉强你。但如果你喜欢安丫头,就要答应我不能冒进,等她再长大点才谈婚事……”

其实我对安老的超前想法很吃惊,但我保持着礼貌没反驳,只听他说下去:“我把你当自己人,就不瞒你什么情况了——安信的妈妈不能生育,安信是我们领养的孩子。她妈妈一直有块心病,担心女儿和她一样可悲,总是逼着安信去相亲,早点结婚给她抱孙子。但是安信不乐意啊,她经常跑到我这里来躲着,要我跟她妈妈说说情……”

我更加吃惊,在安老的转述中,安信是一岁就来到安家,长大后被检查出得了自闭症。安老和妻子想法设法让安信走出自闭,送她去培训班学习,成了顾氏基金教育的一份子。

我没想到兰雅和安信都有鲜为人知的一面,只不过一个表现在成年后,一个表现在幼儿期。

兰雅显然不知道我和安老走得比较近,她拿着皮包下了车,我转头朝公寓那边开,跑了五分钟,突然想起了小倩塞给我的本子。

那个画本我将近半个月没翻,就丢在了盒子里。这次看到兰雅,想起以前也有反差的安信,不由得心里一动,拿起画本翻了开来。

路灯很亮,我把车窗按下,抽了一根烟。

本子有些泛枯,但边角保存完好,可以看得出安信对它极为爱惜。前面是用尺子在白纸上划出的格子,后面是有关我的不下十页的素描图。

翻着自己的画像,知道另一个女孩对我的心思,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说。我先看了看安信写在格子上的日记——1995年,小学三年级。

“今天很倒○,几个同学拉着我的bian子,说我是野孩子,我和他们打了起来。老师拉开我们,fá我们扫地,扫着扫着他们又骂我是捡来的,我就打了他们。回到家里我问爸爸什么是韩国种,爸爸摸着我的头不说话。妈妈下班后拿起扫帚,追着我和爸爸打,骂我们没用。后来我睡着了。”

……

几年后的日记:

“今天是进少年班的第一天,我刚好12岁。班上大大小小一共有10个孩子,他们都长得很好看。教官穿着制服,手里拿着一个点名册,点到我时我就要答‘到’。他看了我一下,问我‘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瘪着嘴巴不高兴,旁边的同学都笑了起来。一个眼睛亮亮的男生说‘报告教官,安信是女生’,我后来才知道他叫谢银光,是我们的班长。比我们都大,已经有16岁了,学习功课第一。”

“进强化班学习了一个月,我瘦了六斤,妈妈在周末才能来看我,那个时候才能喝到她煮的汤。我们班有两个逃兵,教官把他们关进小黑屋三天,出来后他们哭着要回家,教官打电话叫人来接,还对我们说‘你们要是吃不了苦就滚蛋,这些钱只能留着训练有能力的孩子!现在你们吃了苦,将来会站得比别人高!不拼搏的人是懦夫!懦夫!’教官是个大胡子老外,今天变得好凶啊!!!!!”

……

我翻着这些稚嫩的笔记,有点吃惊。我只听说过顾翊的父亲斥资举办精英教育,没想到他的方法和我们所经历的大不一样。那么开朗的安信也度过了惨淡的童年,严酷的青少年,能够这样保持单纯,的确不容易。

回到家洗了澡我还不想睡。

经过漫长的发酵,我对安信的好感终于一步步转成喜欢,我能体会得到。

我主动拨了个电话给安信,安信关机。我想了想,又拨到安老那边,还好他没有休息。我向他坦诚我想追求安信,他过了会才说:“这个……你要多努力……”

我警觉起来。难道是一月不见安信,她那边出了什么事?

安老叹口气:“安信今天对我们说,她有男朋友了,过两天会带回来给她妈妈看看。”

我的心猛然跳漏了一拍。

“……是她小时候的伙伴,叫谢银光……”

后面说什么我再也没听下去,我无意识地按断了电话。

这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月离开了我的身边,安信就喜欢上了别人?<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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