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们吗?
可这由谁来定夺?
叶洛转过头来看向许愿,缓缓道:“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吗?你为什么那么厌恶那些家长,你最厌恶的是他们所说的哪一句话?”
“什么话?”许愿嘴角微微一扯,“无论什么话,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神明已经通过梦境告诉我解决事件的方法了。只要杀死张菱,就可以解决一切。”
“神明。那真得是神明吗?”叶洛道,“你找我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的吗?”
许愿道:“我现在后悔了。我原本以为你会跟我保持同样的态度——为了拯救南城,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没有亲眼目睹那地狱一幕的你,是不会知道拥有那份决心的。我一定要——”
“决心吗?”叶洛忽然道,“太迟了。”
“什么?”许愿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强烈的不安,似乎有什么无比恐怖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叶洛眼神中再次出现那种奇异的目光,他缓缓道:
“过去七天,张菱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了。”
……
……
出租车高速疾行。
天色倒映在她颤抖的双瞳中,灰暗得像是世界末日。
许愿的脑海中还在回响着叶洛那句话——
“张菱已经培养了足够的决心。这个时候,她就是她,拥有着坚定意志的她,我已经无法影响。”
“如果你无法影响,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许愿大吼着,“你想要世界毁灭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叶洛轻声道,“因为——人只能自救。”
“什么——人只能自救啊。”
蜷缩在后座,许愿只觉得自己的胃部在痉挛般地抽搐着,发出近乎呻吟的痛苦声音。
这七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有没有吃饭和喝水,每天就是睡觉做梦,做完梦再起来吐,吐得迷迷糊糊了,继续做梦。
反反复复,折磨自己,只是为了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好不容易看清楚了身形,想要将这个喜讯告诉叶洛,想要得到他的支持,但得到却是反对和噩耗。
但这个时候她的脑海中忽然又响起了叶洛的声音——
“你叫我来真的是为了分享喜讯,而不为了巩固你所谓的‘决心’吗?因为许愿你也知道你的决心并不坚定吧。你也知道你没有办法下手吧?”
“够了!”许愿低喝一声,打断了自己内心的胡思乱想。
凭什么叶洛总是正确的,总是可以露出那种似乎看透了一切的表情,为什么在面对这种危局还可以如此镇定,为什么亲手将南城推入了地狱,还可以露出那么轻松的笑容?
这时候,出租车电台内忽然传来新闻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她耳中——
“自七天前第一例……这已经是连续2例……身份不限、地点不限……南城……原因尚不可知……专家说……但排除了他杀嫌疑。”
听着那播报音夹杂着冰冷的电流音,许愿有一种仿佛触电的感觉,她的呼吸和心跳都渐渐急促起来,身体和血液却在渐渐变得冰凉。
“序幕已经拉开了。老大说得对,只有我——只要靠我——才能结束一切。我是那个‘唯一的角色’。叶洛靠不住,其他任何人都靠不住。只有我,才能拯救南城。那就让我来牺牲一切!”
拒绝了出租车司机要将她送到医院的提议,她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下了车。
出门仓皇,她根本来不及带伞。
只拿了一把小刀。
倾盆大雨下,她摇摇晃晃地走进了花鸟小区内。
她要去结束一切!
……
……
高台上。
视线眺望着远空,蓝色的双马尾在雨中随风飘摇,她今天穿的也是一身制服装,百褶裙被雨水打湿后紧紧贴着大腿。
这副样子如果被家里人看见了,一定又是一顿责骂——但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已经培养了足够的“决心”。
这一刻,张菱脑海中第一想到人居然是叶洛。
这让她自己都觉得惊讶,或许是因为她今天穿的衣服正是第一次与叶洛相遇时候穿着的衣服,又或许是因为——
她始终觉得叶菲就是叶洛。
自从上次她险些遭遇车祸,被叶洛所救后,几次任务中,她又偶遇了叶洛。
这种频繁的巧合,实在是让她不得不怀疑叶菲就是叶洛。或者,至少两人是有着什么关系。同样的姓氏,说不定会是兄妹?
但张菱没有问。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反正结局都是一样。
收回视线,张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机上,那里正闪动着叶菲发来的信息——
叶菲:“这是最后一个事件,事件内容我想不用我说了,这么多天,你也应该猜到了。”
她当然猜到了。
她的双指在虚拟键盘上漂浮着,缓缓打出了一行字——
“叶菲,我能去医院看看你吗?”
只是没等她发送出来,却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了。
张菱忽然想开了,看不看真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将手机放回口袋。
她将视线投射向远空,脑海中闪过这短暂的一生,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轻轻一跃。
……
……
同一时刻。
叶洛推开了许愿的家门。
进门的时候,他将伞放在了门外,并且告诫了心愿一定不能出来。
然后,他两手空空地走进了屋内。
彻骨的寒意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但叶洛眼睛一瞬不瞬。
一片漆黑中,他盯着那躺在摇椅上的巨大臃肿的“人影”。
良久。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果然如此。果然是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