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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2 / 2)

小妇人点点头:“我昨晚上基本听到的就是那么一句,就是‘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一辈子,到死也骗我!我要报复,我要你知道我的痛!”小妇人努力的昂着脑袋学出那么一句狂躁怨怒的言语,只是她太过温柔,又不够气势,这话出来竟似撒娇一般,听来足可叫人忍俊不禁,只是此刻这三人谁都无法笑着这话的变调,而是一个个都似吓住一般的愣着。

小妇人学了这言语本就忐忑,眼见如此更是害怕的缩了脑袋,还好苏悦儿反应快,当下冲那小妇人言到:“你可听清楚了?他就这么一句吗?再没喊过别的?”

小妇人点头:“是,基本上都是这一句,换了别的,也基本都是这个意思,就是怪人家骗了他,还说过一句,一句……”

“什么?”

“天杀的恶婆娘!”小妇人说着又是缩了脖子,红妆与莺儿却是惊讶的直接对望了一眼,苏悦儿挑了眉,人却稳的住,冲那小妇人安抚道:“别怕,你只是学给我的嘛,可还有别的?”

小妇人摇了头:“没了,他嚎叫了半天都是那么一句,只中间夹杂过这么一次这句话,后来也不知怎的就没了言语,我男人还说,这许是那个痴心男人被恶女人骗了身家,喝酒买醉雨夜发狂的冲到山上去了,还和我说,这忽的没了动静,只怕不是人醉了过去就是跌到哪处沟里,还叫我今日上山摘菜的时候小心些,莫一个人上山。”

“所以你才和那个女人一起上山的吧!”莺儿听到此处便是接了一句,那小妇人点了点头。

“我刚才听她说是张家媳妇瞧见的,又听到她唤你张家的,莫非就是你先瞧见的人?”苏悦儿出言询问,那小妇人又是缩了脖子的点头:“是,我,我和王家大姐一道上来的,当时我先到这,结果,就看见那里跪着一个人,冲着我一脸狰狞,偏是双眼闭着,一动不动的,当时我就吓的叫唤了,可那王家大姐胆子大,是她唤了几声,见人没动静,还拿手戳了戳他,结果他硬邦邦的,凉冰冰的,王家大姐还说这人八成死了,怪可惜的,可是说这人死了吧偏他还有气的,把王家大姐还……总之,可吓人了!”

小妇人一句叹做了结尾,但话语却明显有一处没说下去,红妆当下就要问,苏悦儿却出手也按住了她的肩头,只冲着那小妇人说到:“那人是我夫君,昨个夜里与府里的妻妾不知发生了什么争执夜中离府,家人遍寻未果,幸得今早被郎中巧遇救下,送回了府里,只是人偏偏昏迷不醒,我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而来此察看,幸得您的帮助,知会了这些。我知您与您家男人都是品德高尚之人,不受钱财相污,但我内心真的是感激万分,这样吧,我不赠金箔做谢礼,唯用此玉镯谢恩人,因为您和您男人的品德乃君子之行,君子佩美玉,相得益彰!”苏悦儿说着便从手上抹下了玉镯子去抓那小妇人的手欲给之,可那小妇人却是慌色的退了一步,看着那镯子一张脸变的血红不说,双手更是扯着自己的衣襟,脑袋轻晃。

苏悦儿见状便将镯子拿着向她走进,那女子忽而就呜咽着说到:“这位奶奶您就别羞辱我了,我,我是该拦着王家大姐的,您,您放心,我这就去王家大姐家把那玉佩给要回来!”说着她便转身欲走,苏悦儿一抬下巴,红妆一个翻身就挡在了那小妇人的面前:“玉佩?你们难道污了我家爷的玉佩?”

那小妇人立刻摇头:“不是的,这,这不管我的事,是那王家大姐,见你们爷跪那里和个死人一样,唤啊叫的都不见有反应,而他左手里还抓着一块碗口大的玉佩,羊脂白的瞧着甚为稀罕,那王家大爷便说这人死了,东西跟着可惜了,便抢了去,结果那人虽是闭眼闭口的,却是喘了一口气,把王家大姐吓的差点从这里滚下去,那玉佩也落进了泥里,我才把她拉起来,这听见我喊叫的村民就上来了,便瞧见那位爷不对,说是估摸着昨个晚上嚎了一夜似中了邪的便是他,叫着去山下请个跳神的给看看,结果倒迎了位郎中上来,将人给背下了山去,我和王家大姐当时也是吓懵了,跟着一并下山瞧了瞧,见人走了,我们又回来挖摘野菜,结果王家大姐,想起了那块玉佩,便拉着我又跑回了这里,结果玉佩还在这泥坑水潭里没人发现,她便说拿出去卖了,一家一半,我说不大好我不要,她就说,你不要拉倒,人便拿了去!我真的没污,我这就可以带你们下山去找她拿回来的!”

“自是要拿回来的,我家大爷的东西怎么能就怎么被污了?”莺儿一脸不悦的答话,苏悦儿看了她一眼,冲那小妇人说到:“一块玉佩本不是大事,只是那时我男人祖传的,失不得,您告诉了我们是您的好心,是您的品德高尚,但却真因此去了,我只怕你日后在村子里会被欺负,不如这样吧,烦劳您告诉我,她家的位置,我请个贼偷去摸了回来,也顾了彼此的体面,免得你被牵连。”

用贼拿回自家的东西,这听起来有些别扭,小妇人一时有些踌躇,但想想人家真是处处为自己体谅也就说了那王家大姐的住处,人便一脸抱歉的低头而去了。

“这小妇人有些意思。”红妆瞧着她背影低言,苏悦儿便是吩咐道:“她和她男人品行不错,日后叫咱们的人去摸摸底,若是真这般好品德,便把两口子都用起来,也是件美事!”

红妆点了头,人却歪着脑袋言道:“我在白家伺候这些年,还真不知道大爷竟有这么一块祖传的玉佩,往日里也都没瞧见……”

“别说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苏悦儿耸肩。

“那奶奶您说是大爷祖传的……”莺儿也诧异起来,苏悦儿只得不好意思的言到:“我是胡诌的,当时我瞧她话语说了一半收了口,便寻思有什么是她难开口的,你们若直问,我怕这小妇人难做,便干脆借美玉相赠想提醒她美好的品德,毕竟她口口声声说她家男人如何教导她这些,只是我随口说了君子佩美玉,却不想阴错阳差的让她误会我是知道有此玉存在的,所以在美玉比喻的高品之下,她才说了这事,只是说真的,我和大爷成亲这些日子,还真没见他佩戴过什么羊脂一般的碗口大的玉佩,所以我只得说是祖传的,好让咱们的人拿回玉佩,再来探究,那是什么玉佩,又如何在大爷的手上,毕竟这也许和大爷今次的事有关啊!”

苏悦儿言语到此处,莺儿和红妆才是点了头,莺儿更是口里低语:“大爷半夜不着家,难不成出来就是寻那块玉佩的?”

苏悦儿皱了眉,她清楚的记得大爷描述过那把钥匙是藏在金锁项圈和手环里,不管是在两样东西的其中还是盒子内,那都应该是个小物件,碗口大的玉佩怎么也对不上啊!想到此处她烦躁的低头眼瞧到地上的那些毒蘑菇,她本能的就想说埋了的话,忽而就想到了先前的言语,于是刨地两个字立刻出现在脑海,她便觉得脑袋里许多的东西哗啦啦的被串在了一起!

红黑的泥土印,膝头裤腿的泥泞,还有两手手指的破损,以及那诡异的嚎叫喊话,都让苏悦儿把它们串在一起,于是大爷跪在泥土里,双手刨地的造型便出现在了眼前。

刨地?挖玉佩?

苏悦儿眯缝了眼:“他跑北地挖玉佩,难道挖了人家的坟不成?什么人的坟里一块玉佩能值得他如此?”她话音一落,身边的红妆便是嘟囔:“奶奶说笑了,什么人的玉佩能值得大爷这般?就是开国之皇怕也请不动大爷,再说了,这是北地,风水是好,如何比的了皇家之陵?也不过就咱们这一片的大富之家选来做个祖坟,如今这地头最高的怕也就是咱们祖上那位宰辅,或是我们那位老当家了呗,只不过现在,也还是空的!”

红妆说的脸上都挂了笑,显然是知道这不可能,但这句话对苏悦儿来说却是颇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功效,当下苏悦儿的脑海里显过大爷昨天祭拜时那诡异的动作,那对着老祖名字白田氏不断抠摸的样儿,那一撞之下冷漠的眼,全部都在刺激着苏悦儿的大脑!

“走,我们去老祖的坟那里!快!”苏悦儿说着便是人已经迈步在前,弄的红妆和莺儿也不由的紧张起来,对视了一眼,于是一对视后,各自的心里一转,便也都惊变了脸色,追着苏悦儿的背影是发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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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她们终于到了白家的祖坟地界。

皇家有守灵的,这大富之家可没这种打发人的方式,所以这里是不会有人看守祖坟。苏悦儿她们三个一赶到此,便是一个个都变了脸。白家的祖坟地头上破散着棺材板子与大量的木屑断块,那正中属于老祖爷和老祖的坟已经被挖开,墓碑更被人用掌击碎,分裂成数块散在地上,看起来不但狼籍不堪,更叫人触目惊心。

“啊!”莺儿当下就惊的叫出了声,继而似被吓到了一般立在跟前,倒是红妆迅速的跑到了坟坑里前,便见棺材板子混杂着泥土与污水,七零八落般的散着不说,一些用来包裹尸体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更被扯成了布条东一根西一缕的挂在四处,而那棺材里自是空空如野。

苏悦儿此时已经跑了跟前,见到此景就是皱了眉头,第一句所问便是:“老祖爷的坟可有损伤?”

红妆摇了头:“虽是合葬,但分南北两室,老祖爷的在南,您瞧这里,相邻甬道上的封土动都没动,且坟包也只破损了这北室,如今棺材被拍散,里面的物件全损了,这,这……”

“你们处理之后,换了什么进去?是空的还是做了个假人?”苏悦儿不清楚内部细节,自是询问红妆,红妆当下便是指着一地的木屑说到:“我也说不大清楚,只是知道用这木头做了个假人,穿套了三层衣裳放了进去,原先的也被拿去别处埋了,总不能让您和白家人跪别人的尸首当祖宗拜啊!”

红妆的话一说完,莺儿便是惊的哆嗦着问话:“你们,你们说什么?什么假的?什么跪别人的祖宗?”说完她这个才到跟前的便看见那坑里全剩下布条,当即就晃了晃身子:“天那,老太太的尸体呢?老太太她人呢?老太太……”

她话还没完,人便直接翻了白眼倒地,苏悦儿举着手刀无奈的说到:“她再这么嚎下去,这个秘密就是人人皆知的秘密了!我只怕老太太的掉包计掉不成了!”

红妆已经一脸郁色的说道:“看着架势,只怕想瞒都瞒不住了,这可如何时候,咱们这边知道老祖是假死还能胡弄,可要是太子爷那边知道了,咱们这可不好弄!”

苏悦儿闻言立刻点头:“是啊,若是太子爷找咱们麻烦,拿这个说欺君,都能把咱们给窝囊死,这就是政治手法啊,鸡毛蒜皮都能变泰山!”

“奶奶,那现在怎么办?”红妆已经急的搓手,苏悦儿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一堆,只能说到:“还能怎么办?先死撑一下再说吧,来来,咱们先把这些东西丢回去,再把坟包弄起来才成!”

红妆一看这里外的散乱,便是摇了头:“奶奶,不如咱们赶紧去赌坊吧,这事瞒不得老祖,一边叫人老打整一边再想对策才成,哎,好端端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大爷干嘛要挖老太太的坟,他不可能不知道内里是假的啊!”

苏悦儿眯缝了眼:“你说的对,大爷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挖的人定不是大爷!”

“不是?难道是别人?可是大爷的手和大爷的膝……”

“躺屋里的是大爷,但,但来挖的时候,大爷却不是大爷!”苏悦儿说着将手紧攥成拳,红妆却是懵了:“大爷不是大爷?这是什么意思?”

苏悦儿眯缝着眼抬头看了下那已经挂在正中的太阳低头指着自己的脚下说到:“你这会看的到自己的影子吗?”

红妆自是瞧了下摇头,苏悦儿便说到:“假设我们人是两部分,外在一部分称之为肉体,就是我们现在的身体,那么还有一部分可以看做是灵魂。为了方便我打比方,就拿影子来当做是我们的灵魂,人与影合二为一,是一个完整的人,但现在的大爷就好似站在这正午下的我们,只有肉体看不到影子,而属于他的影子我尚不能判断它在何处,是到了别的地方,还是沉睡,还是被压的看不见,这都不清楚,但挖坟的那一刻,我敢断定,他的影子是别人的,他的内心,他的灵魂,不属于他!”

“不属于他?那,那会是谁?”红妆的眉头已锁。

“那就要看老祖和谁纠缠不清,要不就是最大的仇家,要不就是……最纠葛的旧人。”苏悦儿说着看向了红妆:“你有符合着条件的人选吗?”

红妆眨眨眼:“最大的仇家?我想不到有谁会恨的要挖坟毁尸的!”

“那最纠葛的呢?”

“这个……”红妆摊手:“我一个小丫头到哪里去知道呢?”

苏悦儿眨眨眼说到:“那,咱们赶紧走吧,要找人先把这里给‘毁尸灭迹’了才成啊!”

……

楼阁内苏悦儿站在栏杆前看着楼下出发的两队人,便是伸手搓了搓脸。此时红樱上了楼看到苏悦儿如此便是宽慰到:“别太忧心了,我已叫人去收拾,更叫人去善后,你安心吧!”

“我安心与否重要吗?重要的事要先把跟前的事给解决了才成啊!”苏悦儿有些不满的言语了之后,看到红樱那无奈的样子,也只能撇了嘴:“她们两个怎么样了?”

这一路是红妆背了莺儿下的山,又赶紧赶车到了这里,结果才把莺儿丢到一边放下,红妆应是药效时间到了,人便直接栽倒,不省人事了。立刻弄的这后院里的人又忙碌的把红妆也抬去了厢房。

“都不碍事,等莺儿醒了,我自�

�找人和她说清楚,至于红妆也有人在她诊治了。”

苏悦儿眨眨眼:“这红门不是只擅长幻术嘛,什么时候对丹药也这么有研究了?竟能弄出这种药丸来?”

红缨撇嘴:“我们哪里弄得出来这些,这都是老太太的私房货,也不知道她都那里弄得。”说着听到屋里的敲磬声,便是扯了苏悦儿的胳膊:“进去吧!”

苏悦儿抱着胳膊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屋,便看见老太太杵在屋里摸弄这一块羊脂白玉,真正的如碗口大小的玉佩。

苏悦儿的眼立刻就直了:“不是吧?我将才和您说了,您说要想想,就这么会功夫,玉佩您都摸回来了?”

老太太一笑,把玉佩递给了苏悦儿:“你瞧瞧吧!”

苏悦儿拿在手上一瞧,便见这上面雕琢着一副图,乃是一只燕子飞在空中,其下是开着荷花的池塘。

“这是……”

“这不是被那个村妇拿走的那块,这是我的,你说的那块,上面刻着的是一只欲要越过水面的鱼儿!”说着老太太叹了口气:“那是我师兄的,还有一块雕刻着的是一个拈花而笑的坐佛,那是我那个师弟的,就是你见过的那个普法大师。”

苏悦儿眼一转:“您的师兄?那个,那个毒王?”

老太太无奈的点点头:“不是他又能是谁!”说着便是坐在大椅子上冲苏悦儿丢去了一个似有些哀怨的眼神:“好一个,不是极仇便是极爱之人,你给我说这话的时候怎么就那么肯定呢?”

苏悦儿嘿嘿一笑把玉佩放下:“因爱成恨的例子这世间多的很,太过执著了呗!”说着她想到了那首被自己背过无数遍的词,只因为当初在武侠书上看到这首词的时候,她便被这首词里那一对大雁的痴情所感动:“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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