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但在空荡的大厅中却显得那么清晰,让随之被抬入的白飞羽闻言浑身一震,一双清澈的眸很快氤氲起一层淡淡的薄雾,沉默的锁在了云芳菲震惊的眼波上。
云芳菲显然也被绝杀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惊了一下,一双美目圆睁,直直的瞪着笑得狂放的绝杀,说不清此刻到底是何种心情,旋即移眸看着瞭望台上,那道道垂悬而下的彩色丝带被在清风下翩然起舞,宛如一条条无根的浮萍在被流水荡漾着飘向不知名的远方,就好比自己目前的处境。
不,她不一样,她还有挣扎的余地,她还有反抗的后路,只是那后路对她而言,却是那么的苦不堪言,身不由己。
“别忘了,你曾经亲自喂我吃下合欢阴,你真的确定今晚要与我洞房?”想起他喂她吃药的那一幕,心头快速泛起针扎般的刺痛,并不钻心,却连绵不绝,她抬眸静静的看着他,唇边漾起一个美艳而讽刺的笑容,在黑色丝被的衬托下,那笑容显得很是苍白,无力,但却如一把锐利的刀,瞬间刺痛了某人的眼和心。
“你……不是又吐了出来,献给门主了吗?”绝杀浑身巨震,退了一步,狭长的凤眸中满是不信,上前紧捏着她的双肩,“难道你给门主的那颗,不是我喂你吃下的?不,不对,合欢阴只有一颗,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绝杀算无遗漏,从无疏忽,莫非你真的以为我能吐的出来?”迎着他探寻的视线,云芳菲勾唇一笑,快意淋漓。
“她那一颗,是我给的。”看着绝杀巨变的面容,不知何时走入的邪医静静的开口说道,清冷的眼波中悄然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波动,轻叹着解释道:“门主武功之高,匪夷所思,心思之诡,让人无从揣测,只有让他看到媚杀的诚意,才会有下手偷袭的机会,金钗中的麻药,药性短暂无毒,但是配上她之前衣服上胸口上的花香,还有后来我放倒大家的迷yao,混合起来,才有真正的软筋散之效,这才是最终让他束手就死的原因,否则你们这许多人联手,你以为能顺利的杀得了他取而代之吗?”
绝杀眼前一亮,快步走向邪医,伸出了手,横在他的面前,语速急迫,“既然此药是你研制出来,自然会有解药,快给我!”
“没有。”邪医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此药刚研制出来我便进山林采药去了,至今没空研制解药,如果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也许我能做到。”
“你……”绝杀闻言顿时黑脸,凌厉的杀气浓浓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笼罩着整个大厅,他一把抓住邪医双肩,十指紧扣,听着那肩头咯吱的骨骼声响,凤眸间的寒光射向脸色煞白的邪医,“没有解药,你就敢将合欢阴给媚儿?”
“我送是我送,吃不吃在她。”邪医微颤着唇,迎着绝杀那盛怒的视线,突然咧嘴笑了一笑,清冷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嘲讽,说道:“绝门主不也送了一颗吗,还亲自喂她服下。”
他的话声很轻,轻的就如空气中的一缕清风,很快的散去,却更像一根充满了尖刺的鞭子,狠狠的抽中了绝杀,一张盛满了雷霆之怒的脸立时惨白扭曲起来,捏着邪医肩头的双手也无力的缓缓的垂下,高大挺拔的身姿突然间就佝偻了些许,闻着空气中淡淡飘来的血腥味,他转过身看向外面已经清理的空荡荡的庭院。
那刚刚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青石板上已经打扫的一如从前般干净整洁,只是那发白发青发亮的光滑石板却晕染成了重重的褐色,任那几人再怎么费力冲刷,也洗刷不去那一片片斑驳醒目的血迹。
那点点的斑驳,狠狠的提醒着他,他曾经在怎样的情形下,喂她服下了那样的一颗药丸。
那一夜,他不是没有挣扎过,只是他别无选择,哪会知道今日的计划竟会行使的如此顺利,顺利的让这一后招都来不及用上……
可惜,未来的事情,谁都无法提前预料,假如时光能够倒流,假如这一切能够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