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芳菲木然的看着前面那不堪的一幕,纵然层层的树叶遮挡住了她大半的视线,但却挡不住她心底在这一瞬间的清明,够了,真的是够了!
从前他对她猫捉耗子般的戏耍,那喂药时的狠心,出卖她时的无义,为她找男人时的无情,都远不如此刻给他的打击来的深刻。
残花败柳……
原来,他就是这样看她的!
虽然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但他毕竟没有否认,不是吗?
她张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眸底冰冷,苍白的脸上再无半分情意,她抬腿,沿着那条带着斑驳血痕的青石板,一步步的走了过去,从高高的瞭望台下走过,顺着一条小径,脚步缓慢却坚定。
那抹纤细却挺得异常笔直的背影,渐渐的,快要融在四周那青翠的林间时,高台上正在疯狂律动的男子忽然一把推开身前的女子,纵身急急一跃,宽大飘忽的红衣在虚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色彩,旋即落在了云芳菲的眼前。
“我的副门主大人,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绝杀漫不经心的拉了拉敞开的衣衫,在腰间合拢,一双好看的凤眸中却闪动着晦涩难懂的光芒。
“我的男人走了,我自然是要寻他而去。”云芳菲平静的看着他,眼中无喜无悲,无怒无笑,仿佛对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没有半点情绪。
“你的男人?”绝杀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声音也尖锐起来,很快就笑了起来,眉梢高挑,轻笑道:“没想到啊,一向自视甚高的媚儿,居然看上了那么一个白痴……”
似是没有听到他磨牙的声音,云芳菲淡淡道:“纵然是一个白痴,我也认了。”
这天下间,可有第二个白痴能为她付出如许深情?
“你说了不算,你是我邪门中人,自然该知道,你的终身大事,需要我这个门主点头才能作数。”剑眉倏地竖起,卷着那凌厉如刀的视线,似乎想要将她脸上那可恶的淡然给打碎,却无论他怎样使力,那股淡然始终静静的搁置在那张平静的脸庞上,分毫没有动容。
“昨天那一战,我就脱离了邪门,从此我就是一个自由的人,这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云芳菲抬眸直视着他,淡淡笑道:“绝门主若是忘了,我就再提醒你一次。”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一日不答应,你一日便是我邪门的人,一日都要受我管教!”男子的铿锵有力,如刀剑相拼,擦出点点火花,随即又柔了下来,如绵绵春风,吹拂着怒放百花,夹杂着一缕伴着晨风的低叹声,轻轻说道:“念在你对本门有着大功,又有伤在身,本座特许你下山养伤一年,一年之后,记得届时自动归来。”
“我说了,我已经脱离了邪门,你若不甘心,就一剑砍了我,否则就放我离开。”云芳菲说完,闭上了眼,等了许久,也没见动静,再睁眼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他此刻既然不杀她,估计是默许了她叛出邪门的行径了吧。
她忍着回望的冲动,决然向着山下慢慢走去,渐行渐远,郁葱的山林,很快掩去了她娇小的身影,丛林后缓缓走出一袭张狂却透着寂寥的红衣。
“她走的匆忙,就麻烦邪医先生跑一趟,将她的药送去吧。”一缕白影轻轻的向他走来,绝杀头也不回,淡淡吩咐着。
“遵命。”邪医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一眼男子的背影,眸中快速闪过一抹算计的笑,转身默默的领命而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既威胁我一次,那么我也送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吧,至于是惊是喜,皆是自有分晓。
此刻的邪医,压根也没有料到,他所谓的惊喜,在以后的生活中差点给云芳菲带来灭顶之灾,但同时也带给了绝杀极大的意外和真正的惊喜。
曲折的小道上,跌跌撞撞的奔来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媚眼含泪,粉面带羞,冲了上来,双臂如藤,缠绕在绝杀的腰间,委屈的哽咽道:“门主好坏,做了一半就丢下人家跑了……”
“你若还没尽兴,门内多的是血气方刚的男人。”红袖一挥,绝杀冷冷的盯着跌坐在地上错愕看着自己的女人,眉宇之间尽是不耐。
“薇儿……不敢……”女子被那寒意刺骨的目光看得浑身打了个寒颤,怎么也不明白刚刚那个温柔邪肆的男人,为何在转眼之间如此无情,但她却也知道轻重,不敢询问,忙乖巧的起身,退了下去,心中盘算着下次再想个新花样,也许门主就不会再推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