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汉子转头看见康伯和站在他后面的儿子,道:“你也是带着儿子来考学堂的吧?”
康伯连忙点头道:“是啊,我们是第一次来,不懂得规矩。”
那中年汉子显得十分豪爽,挥挥手道:“没事,我带儿子来是第二次了,去年也是这么多人。这里是报名考试的,真正考试要七天后,我看你还是赶快让你儿子排队去吧,不然今天恐怕就轮不到他了。”
“是,是,多谢大哥。”康伯赶快让儿子去排队,自己和中年汉子聊开了:“我说兄弟,这是啥学堂啊,咋这么多人想进啊?”
中年汉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康伯道:“赶情你不知道就来了啊。”
康伯忠厚地笑了笑道:“都是我那小子硬要来,送他读了六年私塾,他不去考功名却要跑这来考什么大学,我抽了他一顿都不顶用。你说读书人不就为求个功名吗?我也不要他中个举人进士,光宗耀祖,但中个秀才以后也好养活自己啊。”
中年汉子此时拍拍康伯道:“老哥,这你就错了,现在世道变了,还考什么功名啊,就算中个进士,放出来也就是个七品官,不做贪官的话一年俸银还不到40两。再说那一辈子没考起进士,甚至举人的多了去了,一个个把家里读的是家徒四壁,人还读傻了。再说,你要硬想为你儿子博个功名,只要你儿子进了这学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康伯闻言心上如老鼠在挠一样,道:“难道这大学还给功名不成?”
“那倒不是”中年汉子道:“只是你没看见城门贴的告示吗?说今年连科举的题目都改了,不仅要考四书五经,还要考洋人的东西,这大学就是教洋人东西的。还有那朝廷新办县学和府学,找的教书先生也都要是从大学里出去的,这些教书先生朝廷可是给秀才举人身份的。”
“那……那些个读书人就不闹事?”
“闹啊,怎么不闹啊?那些个书呆子读的书现在多半用不上,不知道有多少寻死觅活的,前些日子还堵着巡抚衙门呢,可人家报纸上都说了,咱自己的学问只能端正人心,不教傍身之技,所以才要学洋人的东西。现在朝廷根本就不理他们,闹得凶了,直接调队兵来赶走了事,那些读书人的脑袋瓜子还能硬的过刀枪?”
康伯闻言唏嘘不已,中年汉子说的话他虽然有一些不懂,不过儿子进了学堂将来能博个功名他倒是明白了。但转念之间,他又担心上了:“兄弟,你说那书堂的教书先生既然能有功名,那岂不是有很多人抢吗?我家二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中年汉子道:“老哥,你知道全国有多少县、府,每个县学、府学要多少教书先生,现在连府学都招不满人。再说那县学、府学都是清水衙门,死巴巴每月二两俸银,能进这大学的几个愿意去,你知道松江府那些工厂给这些大学里出去的开多少钱吗?一个月20两纹银。”
“啊”康伯嘴巴长得老大,这二两纹银就够他们一家用一年的,难怪这么多人抢着进这学堂了。康伯现在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拉着儿子不让他来了,连忙走到儿子身边,嘱咐他一定要好好考。让康伯的儿子感到奇怪不已,爹这是怎么了?该不是累糊涂了吧,就是要考也要七天后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