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博特这时双眼赤红,满脸的胡子拉碴,像极了一头怒的狮子。这些天他的士兵又阵亡了一千多人,但不同的是,这次他却连中国人的影子也没有摸到。那些卑鄙的中国人或是在丛林中布置陷阱,或是躲在暗处放冷枪,更恶毒的是在水源中下毒,他们就像在这丛林中展开了一场狩猎,而猎物竟然是自己。</p>
现在一场更大的麻烦渐渐笼罩他的部队,由于连日的激战,使得不少士兵都有伤在身。在缅甸这样恶劣的气候环境中,这些伤因为得不到及时正确的医治,加上蚊子叮,蚂蝗咬,慢慢感染、溃烂、化脓,还长了蛆。</p>
亨特找到了霍尔博特:“今天那个英国皇家医学院的家伙已经找了我三次了,他我们的士兵如果再得不到好的医治环境,就有可能染上可怕的流行病,我想我们是时候停下脚步了。”</p>
“不,不要听那些只会大话的医生,他们只会将一事无限扩大,好显示他们的智慧和渊博,我们必须坚持下去,中国人就快支持不住了,只要找到他们就能给他们致命一击,我一定要让中国杂种付出代价。”霍尔博特低声嘶吼着。</p>
亨特微微皱眉:“霍特,你冷静,这是一场战争,而不是你个人的决斗。你无权拿士兵的宝贵生命去斗气。现在中国猎豹已经被我们团团围住了,他们跑不了的,我们只需要停下来,堵死他们退路,这样我们的士兵也可以得到医治了。”</p>
霍尔博特脸色僵硬,良久方才闭上眼睛道:“联系海军,让他们派船来接我们的士兵。”</p>
瓦良惨败依然没有动摇冯子材突围出去的心,他躺在担架上,由卫士抬着前进。热病继续折磨着他,体温又在升高。他时而清醒,时而昏厥,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不准停留,死也要前进——”</p>
大雨淅淅沥沥,头雷声隆隆。部队又在密林中艰难地行走了一天。</p>
傍晚宿营的时候,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回头一看,早上离开的那片芒果树林,还在身后的山坡上。这一天只走了四、五里地!</p>
最要命的是没有粮食,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里根本找不到人家,也就无从谈起粮食,官兵们已经数日粒米未进,只靠野果充饥。宿营时,饥寒交迫,却没有一个人当着冯子材的面叫苦,即便是哭泣也是远远找一棵树躲起来哭。</p>
白苍苍的冯子材看得一脸的心酸,让人把方友升叫来,以命令的口气:“无论如何,要弄吃的,不然要死人。”</p>
方友升又搓手又顿脚,左右为难,半晌只好实:“搞不到粮食,山里没有人家。”</p>
“难道就这么等死?”冯子材一脸怒色,他起火来第四师没有一个人不怕的。</p>
“唉,这实在是——”方友升唉声叹气,转过脸去。一会儿,他自言自语,“倒是还有些骡马——”</p>
“多少?”冯子材偏过脑袋紧着追问。</p>
“每个连队五六匹不等,是驮弹药和伤员的。”此时此刻,方友升特别不忍心提到这些骡马。在缅甸作战中,骡马前送弹药,后送伤员,是立了大功的。进入丛林中,骡马负重而行,比人受罪大。怎么能打它们的主意呢?</p>
“杀!”重病中的冯子材,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量,做了一个十分有力的手势,大声。</p>
杀马的命令一传下去,丛林立刻疯狂了起来。早已饿昏了头的士兵蹭地从地上爬起来,端着枪,举着刀,全围到栓马的大树下。</p>
转眼工夫,丛林里弥漫着烤肉馋人的油香。</p>
按命令,每个连队只准杀一匹马,可是士兵饿红了眼,有的连队一下放倒两匹马。即使如此,下手晚的士兵,仍没吃上马肉,只能抱着马骨和马蹄啃。</p>
吃完马肉之后,不少人围着战马遗下的皮毛尸骨嚎啕大哭。战马都杀了,人还有什么指望?丛林又是一片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