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阴云密布,沉沉地压将下来,仿佛要将地面上的一切摧垮。</p>
北城门外,半空中投石乱飞,箭雨四射!巨大的楼船再一次重重地冲撞在厚重的城门缝隙中间,尖锐的船角将门扇边缘楔开一条巴掌宽裂缝,城门下面围拢的小船上,众叛军士卒顿时纷纷拿着铁器长矛撞木等各类器械,竭尽全力地插入缝隙之中,压撬弯别,疯狂地想就此便将北城门撬开。</p>
城头上,在都指挥通知宋成的指挥下,城头的三尺宽的厚重的湿木狼牙拍、巨大的投石、滚烫的火油和沸水顷刻间纷纷倾泻下来,毒烟火球、蒺藜火球等等具有大杀伤力的火器也纷纷投入了战斗,在密集的叛军人流中四面开花,直打得叛军哭爹喊娘乱成一团,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内,城门下方便堆积起了大片的尸体和翻倒的船骸。</p>
巨大的楼船挨近了城墙,短梯再一次架上城头,红了眼睛的叛军潮水一般从几架短梯上冲向城头!北城门处的毛竹水枪和猛火油柜早已经在第一时间内开始喷射出水与火,迎面扑上的叛军一片一片地倒下,又一片一片地冲上来!刚刚倒下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跳起爬开,便被后来的人争相践踏,结结实实地平瘫子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p>
燃烧的人群落到楼船的甲板上,形成一座高高蹿起的巨大火堆,尽管上面有毛竹水枪不断喷出的沸水洒落,但那火焰却丝毫不灭,反而又越蹿越高之意。腾起的焦臭味道和浓烟裹挟在一起,城上城下的士卒无不被呛烤得连连咳嗽,过不多时,竟然连楼船前部的甲板也被这火连得烧了起来!唬得叛军士卒连忙到下层取水救火。</p>
水幕火海之中,城头后方的一排守卒弓手,人人张弓搭箭,箭头上绑缚的硝黄忽地燃着,在空中划过数道璀璨的流光,纷纷命中十几艘战船的帆桅,一时间不但城墙下四处失火,连带着远处的河面上也是一片火光,挨挨挤挤忙于进攻的叛军战船一下子陷入了被动,船头士卒一边不停地来回救火,一边还要互相躲避碰,情急之下忙中生乱,顿时又有几艘船艇损毁严重。</p>
北城门的战事一时间局面大为改观。然而就在宋成和诸多将士心中一松的时候,情况再一次发生了转变。</p>
先是城下久经沸水烫灼的毛竹其中一根炸裂了一道缝隙,沸水陡然喷出,顿时烫伤了数十名百姓,随后几处接口处绑缚的皮革又开始泄露,原本倚为臂助,在城头攻防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毛竹水枪,忽然间便失去了作用。于此同时,四辆猛火油柜车的喷孔中,喷出的火焰也越来越小,油柜中的火油,居然竟也快要烧干了!</p>
眼看一时的优势立刻就要丧失殆尽,宋成当机立断,登时将所有的毒烟火球和蒺藜火球、狼牙拍、檑木全数调转到楼船和城墙交战最激烈的地方,一时间守军的防御力量大为增强,犀利而霸道的火器毫不吝惜地往人群之中招呼着。毒烟四起,呛得叛军一时不敢靠前,而依旧没有扑得彻底的火焰,却由于蒺藜火球的大量投掷爆炸,又开始变得猛烈起来。</p>
与此同时,宋成令人抓紧修复破裂的毛竹和皮革,同时去后方运送火油。百忙之中,宋成还未忘记分出一小队人马去往东城门和西门南门,提醒驻守的主将预防再一次出现供需不足的情况。</p>
水闸处,叛军士卒已经先后擂折了两根重木,而粗重的铁闸栅栏也彻底断裂了一根,另一根也大幅度弯曲,一个已经能容人穿过的宽大缝隙终于被叛军打了出来!然而仅仅一个缝隙,仍旧不能令叛军通过,闸门内不时放出的冷箭仍旧是叛军巨大的威胁,一个不慎便会点燃周围的血肉。而集中成阵的森冷矛尖更是一刻不停地攒刺,令这一个近在眼前的通道一时成了摆设……</p>
然而,一切还是出乎了宋成的预料,就在城头的守御力量刚刚减弱的一瞬间,城下的守卒攻势便此消彼长,立时变得猛烈起来!仅仅是在城头的争夺,形势便已然在顷刻间逆转!</p>
…………</p>
东门,城头。</p>
林南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被堵塞在一片狭长地带的叛军。</p>
双方互有攻守的战斗之中,冲锋在前的一些军卒,很明显战力非比寻常!若是冷眼看去,他们的穿着和绝大部分淮军士卒一样,甚至和城头守卒的装备也十分类似,身形也并不高大,然而在细微处,林南还是看出了一点区别来。</p>
这些军卒大部分仍旧穿着和朝廷军一样的轻甲,甚至有的连甲都没有穿,但在关节和细软处,却比其他的士卒多出了一些遮护的甲片,整体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多突出,但在作战之际,却避免了大部分的直接伤害和致命伤害!而且从遮护的效果上来看,这些甲片的制作相当精良,绝非一般的匠作所能生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