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妆手持一把雕花檀木梳，仔仔细细地帮黎婧把头发梳顺，然后把黎婧一头长发尽数盘起来，挽成一个整洁的发髻。</p>
最后再把那支发钗插进鬓间，沈晓妆拿过一面铜镜举到黎婧面前，说：“你看看，好不好看？”</p>
黎婧脸上的伪装尽数被擦去了，少女白净的面容美得让人心惊。</p>
沈晓妆戳了戳黎婧的脸，她许久没见到黎婧这般模样，日子长了，她有时恍惚间会以为黎婧就是那副唯唯诺诺的平凡的样子。</p>
但沈晓妆清楚的知道黎婧不是，她本该是被万般宠爱的天之娇女，而不是像如今那样每日低着头，脸上带着难堪的伪装。</p>
离三年之约只剩半年了，沈晓妆知道她该渐渐地退出这场戏码之中了。</p>
她要把这个身份，还给黎婧。</p>
她不能在眼睁睁地看着黎婧逐渐适应眼下的生活，不能在看着别人叫“悦琅”的时候，黎婧会下意识地回应。</p>
虽然在有人提起“黎姣”这个名字的时候，沈晓妆也会直觉是在叫自己。</p>
沈晓妆抽了抽鼻子，她说：“阿悦，你好漂亮啊。”</p>
黎婧不知什么时候也红了眼眶，伸手轻柔地帮沈晓妆擦去脸上的泪痕，“你哭什么啊，你不是给我庆生吗，你得开开心心的。”</p>
沈晓妆第一次叫黎婧“阿悦”，她大多数时候会直呼黎婧的姓名，又或是什么都不说。</p>
她们只需要交换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和谁说话。</p>
夜里还有些凉意，沈晓妆穿的少，紧紧地抱住黎婧，试图从黎婧身上摄取些温暖。</p>
黎婧静静地顺着沈晓妆的脊背轻抚着，这个动作极好的安抚了沈晓妆的情绪。</p>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p>
伴着黎婧这话说出口，沈晓妆打了个哈欠，她为了给黎婧准备这个惊喜，趁着不是黎婧守夜的时候熬夜跟着朱娘子学怎么挽发。</p>
两人并肩而行，走出虹裳坊去，银票已经备好了马车在门外等着了。</p>
沈晓妆晃晃悠悠地想要往马车上爬，身后传来的声音听的沈晓妆一个激灵。</p>
“呦，这不是黎大姑娘吗。”</p>
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沈晓妆回身，看见街道对面站着一个少年的身影。</p>
这个时间街上没什么光亮，离天亮也还早着，沈晓妆只能借着银票手里那盏昏暗的灯笼费力地去看那人的容貌。</p>
沈晓妆用力眨了眨眼睛，她本就困得神志不大清楚，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更猜不透那人是什么身份。</p>
“你认识对面那个人吗？”沈晓妆瞪着刚才哭肿的眼睛，小声问黎婧。</p>
黎婧观察了一会，下定结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谢二公子。”</p>
谢二公子？沈晓妆茫然地转过头去看那人，谢寒？</p>
谢寒！</p>
沈晓妆还保持着刚才要往马车上爬的动作，闻言直接跌了下去，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p>
谢寒已经走了过来，见沈晓妆这副模样，毫不留情面地笑道：“黎大姑娘倒也不必行此大礼，我可消受不起。”</p>
谢寒嘴上是这么说，也没见他伸手把沈晓妆从地上扶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