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焉清楚李云天说的是实情,罗通和打忠不可能知道定南将军与黎利议和的事情,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一旦离开清化城的庇护,那么他们无疑将成为守在外面的那些叛军攻击的目标。
“他们可以从海路离开!”不过,阮焉已经早有对策,不动声色地回答,“大明水师名动天下,依在下来看,只要定南将军将大明的水师调来运送,那么清化城的那些人可以从清化城以西的港口回大明!”
“这倒是一个办法。”李云天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等的就是阮焉的这句话,如此一来就能顺利将清化城的军民安全撤离。
“不过,这件事情本官做不了主,要向定南将军大人请示。”随后,李云天一脸警惕地望着阮焉,“阮先生,他们在撤退的时候不会遇上麻烦吧?”
“这你放心,只要你们不惹麻烦那么就一定会顺利地从港口登船。”阮焉闻言向李云天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回答,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如果能兵不血刃地拿下清化城,那么明军在交趾中部的势力就不复存在。
“好,我这就进城去向总兵大人请示,如果总兵大人同意的话,会给罗通和打忠下发正式撤退的军令,同时也会调集船只运送百姓。”李云天见阮焉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于是看向了一旁的黎利,“在本官没有出城之前,希望黎巡检先不要攻城。”
“穆大人,定南将军真的在安梁县城?”黎利闻言微微一皱,略带狐疑地望着李云天,按照他和阮焉的推测定南将军肯定不会置身险地,应该早已经离开了安梁县城才对。
“我家总兵大人历来喜欢在重要战事亲临战场,当年的黑牛镇一役,汉王叛军最近时距离总兵大人的住处只有十几丈远。”
李云天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色颇为郁闷地向黎利说道,“本官和很多人都劝过总兵大人在三江城坐镇,可他还是坚持来了安梁县城,希望能鼓舞安梁军民的士气。”
黎利不知李云天所言是真是假,于是望向了一旁的阮焉,阮焉沉吟了一下向他点了点头,要想使得罗通和打忠撤离清化城,必须有定南将军亲笔签署的撤退军令,否则罗通和打忠必将死守。
去年罗通和打忠之所以没有撤退,就是因为王通给他们下达的命令名不副实,属于越俎代庖,两人这才拒绝了王通的命令。
自从柳升被宣德帝任命为交趾总兵前去交趾平叛后,王通就失去了交趾总兵的官衔,虽然他贵为伯爵,但是却没有向罗通和打忠发号施令的权力。
而定南将军身兼交趾、广西总兵,是交趾的最高军事长官,罗通和打忠要是抗命的话就是杀头的死罪,两人分得清楚轻重缓急。
如果李云天真的能从安梁县城里拿到盖有定南将军大印的下令清化城明军撤退的公文,那么定南将军无疑就在城里,因为按照明制,将军印和官印属于官员在官场的信物,必须随身携带,一旦遗失将被重惩。
因此,大明的那些重要官员,每个人都有一个专门保管官印的贴身随从,而且这名贴身随从属于朝廷配给的公务人员之一,其俸禄由朝廷发放。
以定南将军现在的级别,除了配备一名保管官印的随从外,还有马夫、伙夫等等,都是由朝廷发放俸禄。
如果李云天能从安梁县城拿到盖有定南将军大印的撤退公文,那么定南将军自然就在安梁县城里。
所以只要李云天从安梁县城里出来,那么一切就会真相大白,李云天不仅要拿一份下令清化城守军撤退的公文,还要拿一份给南京兵部的文书,让南京兵部调派郑和海船前来交趾,运送清化城军民去明军控制的新安府云屯港。
“事不宜迟,本官这就进城,还望黎巡检从中通融。”李云天见阮焉向黎利点头,心中顿时冷笑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冲着黎利一拱手,表现出了一副迫切的样子。
“不急,现在是白天,众目睽睽下你如何进城?”黎利闻言微微一笑,冲着李云天向下压了压手,“等夜幕降临后,本王派人送你去城下。”
李云天的脸上随即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躁,悻悻地坐了下去。
“穆大人,既然你有心促成此事,那么不会认为仅仅一个清化府就能把我们给打发了吧?”待李云天坐定,阮焉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然后抬头望向了李云天,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云天闻言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蔑,他知道阮焉要狮子大开口了,不过阮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也正是他希望看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