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能言，不离飞禽；猩猩能语，不离走兽。纵然有一丝相似之处，本质却天壤之别。”</p>
“人畜之分，在礼也。有礼者为人，无礼者为兽，华夏之所以盛于夷狄，便在于这个礼！”</p>
“往小了说，礼是人情往来；往大了说，礼是文法规范，是伦理纲常。是故华夏万民能各安其分，各司其职，上下有序，四民皆安！”</p>
“而礼必须秉承仁心而行，否则便是与禽兽无异。”</p>
“陛下只做到了外王，致使寰宇皆惊，万邦来朝。可那终究是镜花水月，梦幻泡影。”</p>
“万邦来朝，朝的是大唐之盛。若大唐有恙，则定遭禽畜反噬！”</p>
轰隆隆——</p>
李隆基的大脑仿佛劈进了一道炸雷，被震得无以复加。</p>
他明白李长源的意思。</p>
征服再多的土地那也只是表面功夫，如若没有做到教化蛮夷，让他们真正融入华夏这个群体，那到头来依旧会是一场空。</p>
见李隆基这个样子，李长源心中一动，决定再加一把火。</p>
“贫道斗胆，敢问陛下，这开元天宝，这锦绣长安，这盛世大唐，如大敌来犯，除了汉家子民，又有多少外族能为大唐提刀披甲，上阵杀敌，血战卫国？”</p>
！！！</p>
李隆基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惨白，额头更是出现了细密的汗水，再也不复刚才的意气风发。</p>
只因被李长源问的无言以对。</p>
内圣外王？！</p>
徒有其表！</p>
但凡遭遇浩劫，所谓万邦子民，全都作鸟兽散。</p>
就如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p>
“盛唐.....盛唐.....”</p>
李隆基凄然一笑，只感觉自己被世间繁华迷了双眼，竟还没有一个晚辈看的透彻。</p>
李长源站起身来，一把推开三清殿的大门，于这龙首山上的大明宫三清殿，俯瞰万象长安。</p>
在门外侍立的高力士惊讶万分的眼神中，李长源张开双臂，转身直视唐玄宗，神色傲然。</p>
“瞧这锦绣大唐！”</p>
“此乃陛下励精图治的证明，更是无愧大唐先祖的结晶！”</p>
“忆往昔文景之治、光武中兴，何朝何代能有如此盛景？！”</p>
“大唐之功，陛下之绩！”</p>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p>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p>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p>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p>
“陛下，且看你缔造的大唐荣耀！”</p>
李隆基万念俱灰之际，听闻李长源这番感慨，浑浊的双眼中再次闪动出明亮的光彩。</p>
他来到李长源身边，效仿他张开怀抱之姿，仿佛要拥抱天下万民。</p>
良久，他放下双臂，眼神中似有追忆，也有傲然，更有深深地无奈。</p>
“朕原以为大唐极盛，已至天朝，却没想过这盛世之下亦暗藏万千危机，稍有不慎，大唐顷刻间便会由盛转衰，再无翻身之能。”</p>
“这，便是钦天监和你们纯阳宫看到的未来么？难怪你会提出三点谏言，想必那便是你所想的救世举措吧。”</p>
李长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未来？何为未来？一切尚未发生的都是未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