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林思清看着低着头的思静,弯腰摸着她微烫的脸颊,语气却是柔和的没有半分情绪的夹杂,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梦般的荒谬,思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说不出话来,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在冬天被袒露在外面的脚趾头一样地无地自容,胸腔里似乎能感到一种强大的气流正撞击着自己的心房,一抽一抽地。
林思清缓缓地放下手,余光看得见那双白皙的小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不自然地放在她的身侧,“思静,男人都是这样的,不要用妹妹这个身份要求我做一个君子,而女人也一样,至少你的以静姐她可是很吃这套的。”思清笑着看着思静,所说的话又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终于思静忍受不住地推开林思清又欲靠近的身子,重重地推在他的胸膛上,他往后退了一大步,眼泪已经不知何时从她的脸颊上划了下来,她捂住眼睛迅速地蹲下来,及腰的长发披散着也随之往地上垂,不稍一刻,只听见身后的门被打开又被人从外面关上,思静再也承受不住地坐在了地上,嘤咛起来……
为什么她的哥哥会变成这样,他应该是处处保护她,在她伤心时给予安慰的人。即使没有多少表情,她也能知道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最关心她的人,即使奶奶在世,也不会再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了解自己,保护着自己,她的哥哥不见了,不见了,她唯一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也不在了……那么她还剩下什么?
还记得,那个最热的炎夏,她的心完全冰冷地看着中考成绩单,思静想得绝望,自她记起来所有的记忆后,就明确地知道不能给家里任何的负担,她也很努力地做着,可是给自己再多的压力,小心翼翼地读书,小心翼翼地生活着,在家里做一个乖顺的孩子,在学校努力做一个优秀的学生,甚至在别人的面前都是努力做一个大家都喜欢的女孩,可是一切都搞砸了,她在中考中考得失常了,重点学校的分数一个也没到……
听到客厅传来林父和林母的声音,她偷偷地躲在一边听着,心里七上八下的,“你看静静的成绩,怎么办啊?”先说话的人是林母,然后是短暂的沉默,林父考虑再三地开了口;“还是付点钱,让静静读重点学校吧。”
林母一听,语气变了,“不行,那笔钱是考虑让思清出国用的,你把这笔钱先用了,那思清怎么办?”
“思清出国还得要几年呢,现在……”思静没有再听下去,她不喜欢成为别人的拖累,不想再用伯伯家的钱了,真的不想了……
思静很想躲起来,躲进一个人的世界,可是又能躲到哪里呢?仔细想想竟无处可藏……她在院子的角落处长木椅上坐定,垂首……
身边有暖意传来,林思清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她的身边了,思静对他勉强地笑笑,笑容只停留在嘴角。
林思清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天空,“笑得比哭还难看。”思静把头转向另一边,这个时候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两人都没有出声,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就当思静有点受不了的时候,林思清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似乎不想打扰刚才的宁静一般,“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说着向思静这边看过来,思静看过去的时候,正看见他那双晶亮的眼睛,带着他惯有的似笑非笑的眼神。思静一看,心里的某一处就塌陷了,眼泪就不受控制地红了,明明忍住不想哭的……
“对不起,哥哥。”声音有些许的哽咽,她回身就往林思清的肩上趴去,“哥哥,我要怎么办才好?”此时沙哑的声音无比柔弱,靠着林思清的肩膀,一动不动。
“这些东西,以后你都还得起,所以怕什么呢?”林思清任由思静靠着他,他两手放在长木椅上,头靠着她的耳朵说着。
思静听了,顿时,心里不再那么压抑了,抬起头看着林思清,总觉得哥哥是这世界上最能理解她的人,也是最体贴她的人,思清笑笑,把思静眼角的泪珠拭去,“思静,只要你肯开心地笑,笑容会比阳光还要灿烂。”那声“思静”把静字念得格外重,不留意的话,会在以为他叫她“静”,那种特别亲密的呼唤。也是当时思清的话,一直留在思静心中到如今……
而现在连给她逃的机会都不给了呢?
同样在那个院子里,星星在夜里画上了记号,刻出了宁静。
全家人为林思清庆祝生日,思静喝了一点酒,在院子里吹着风,思清躲开众人也找到了这片清静之地,思清看着她稍红的脸颊,把身上的风衣脱下给她披上了,最近思静瘦了很多,正要坐下,就听见院子的另一方,梁以静在喊他,他又直起了身子,走了两步,身后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不要走——为什么我不可以呢?”极轻地低唤。
思清一愣,放在思静手上的手也随之一顿,随后又拿开思静缚住的手,“思静——”林思清转向思静,正视着她,“我是你的哥哥,不要把对亲情以外的渴望加之在我的身上,可以吗?”思静脑子里的短路一下被接了起来,马上退后了一步,身上披着的衣服也不小心掉了下来,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什么,脸上有不可置信的恍惚,思清看着她,向她靠近,然后从她身边走过,拾起地上的衣服,用力地拍了拍,又穿在了自己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不远处,听见他和梁以静的对话,“去哪啦?我都找不到你。”梁以静娇嗔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