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全然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一说,先是失笑,继而抚掌大笑,笑声欢畅之至,尔后凑近他颇暧昧地问:“说了这么多,可是想劝朕少拈花惹草?”
“你想多了。”
他神色平静沉着,苏沫却越发来了兴致,凑过去问了又问,李然索性闭口不言,和衣睡下再不理会。
这一夜,顾忌着弁和的嘱咐,二人依旧相安无事。
再一次收到柳俊的消息,苏沫气得狠狠一掌拍在御案上,久久不曾言语,正这时,恭槐安在外禀报,说辅相来了。
司卫进殿来时,苏沫正负手站在御案后,他恭敬地朝座上那位躬身行了一礼,道:“陛下,有消息了。”
苏沫神色一凌,司卫将手中密奏交予恭槐安,恭槐安躬身呈上,苏沫冷着脸打开一瞧,片刻后眼中就见了笑。
“可属实?”
“千真万确,东岳虽无异动,但会宁既然敢滋事,想来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如此,倒真有好戏看了。呵呵,北烨江诀,朕倒要看他如何应对!”
这一声阴冷难测,在殿内回荡开来,渐渐消失在那汉白玉长阶的尽头,司卫凝神,思索片刻后道:“现如今,我方不如作壁上观。”
苏沫负手在原地踱了几个来回,末了在案前站定,道:“去传朕的口谕,让左右统帅即刻进宫面圣!”顿了顿,沉声问道,“丹丰战况如何?”
恭槐安道了声是,不敢多做耽搁,带着口谕出殿去了,司卫沉默许久,禀道:“项启虽优柔寡断,但康平怎会白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然而,丹丰虽主力迎战,可终究难挡北烨大军,虽不至于节节败退,情势却也不妙。”
“没用的东西!”苏沫冷哼一声,沉思片刻,又道,“出兵之事也无须着急,倒是东岳不得不防。”
“正是,谋而后动,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苏沫点头,眸中有深思之色,司卫走近一步,低声道:“成败得失不在一时,往日之事陛下不必耿耿于怀,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这话说得笃定之极,苏沫沉默良久,终是挥了挥手应下,复又想起柳俊之事,眉眼一凝,沉声问:“派去找柳俊的人出发了?”
司卫颔首,道:“臣已遵陛下吩咐,差人连夜赶往北烨寻人,只不过二公子刚烈成性,恐怕不好劝服。”
“无论如何,势必将他给朕带回来!”
苏沫一掌狠狠拍在案上,眸中森冷一片。
司卫见他神色不善,微微一愣,这么多年来,他们这位主上对那位柳家二少爷的偏袒可谓人尽皆知,如今听他的语气竟不乏狠厉,怎能不令他生疑?
“陛下如此急着召回二公子,是否有要事吩咐?”
他这话问得小心,苏沫冷哼一声,道:“竟敢枉顾朕的口谕,这次朕定然不轻饶他!”
司卫稍稍一惊,带了探究之色望过去,见对方眉眼间的震怒之色不像有假,浑身一凌,暗忖那南琉璃然竟让他们这位天子如此在意了?
如此,倒真是不妙了。
西平后宫,俨然一片祥和之态,
这一日,李然得了应允,在翠铃“陪同”下,在永安殿外闲逛,好巧不巧,竟碰上了那位受宠之极的姌昭仪。
他倒是笑脸相迎,对方却一脸嫌恶地挑了挑柳眉,道:“后宫乃女子居所,你是男子,连避嫌都不懂么?”
李然失笑,暗忖这小丫头还真是有趣得很,脸上笑容不减,朝眸色深沉的翠铃招了招手,作势抬腿要走。
正这时,一阵尖叫从身后传来,他转身去瞧,见那姌昭仪竟跌倒在地,小腿肚上缠了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体背草绿,带漆黑斑纹,斑纹间缀白点,尾端呈焦红色,正是竹叶青。
他暗叫一声不好,一个跨步过去,一手捉七寸,一手捏头,狠狠一甩手腕,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蛇就被震得晕了过去。
“血啊!”
正要松一口气,却听身旁那小宫娥惊叫一声,原来燕姌的裤管上竟已殷红一片,人也生生晕过去了。
那小宫女怕是被吓傻了,伸手一个劲地推搡她主子。
“别动!”李然沉声一喝,吩咐她去取水,蹲下身掀开对方的裤管一看,两个牙印清晰可见。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您……”
翠铃一脸为难地低声来劝,李然侧脸望她一眼,对方就缄口再不敢多言。
“给我根绳子!”
“绳子?奴婢没有啊。”
“手帕?”
“有。”
“拿来!”
他伸手,翠铃从袖中抽出锦帕递给他,二话不说,将燕姌的裤管卷了上去。
“殿、殿下……”
翠铃又惊又怕,语无伦次地喊了数声,李然也不理她,兀自用帕子扎住对方的小腿,以防毒液倒流。
那小宫娥拎着水壶跑回来后,见了眼前的情景,吓得差点一个不稳将水打翻在地,李然一脸不耐地扫她一眼,拿过水壶,拔下冠上那支白玉金簪,在伤口处划了两道,从近心端向伤口方向反复挤压一阵,边挤压边用清水冲洗。
如此回环往复,大约过了两三盏茶的功夫,就有内监领着太医来了,领头一人身着九龙戏珠刻金丝明黄袍子,身后跟着两位身着官服之人,神色匆忙,想必是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众人赶到,见了眼前这阵势,均怔愣不已。<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