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峰苏寨。
送走陈二狗后,苏三与范进等人谈起了周庄周扒皮。
“周扒皮于周庄外挖渠构造护庄河,只设一架吊桥沟通内外,实在不易攻取。”范进皱起了眉头道。
“护庄河而已,又不是护城河。有什么好在意的!现在咱们人马众多,派些兄弟从上游截断水流,再从正面取城不就行了吗?”孙仲道。他实在不相信一条护庄河能成什么天堑鸿沟。
“先不说阻断上游水流的难度,即便能够成功,周扒皮着意挖掘、深宽都有两丈的河道,也不是那般容易跨越的,更何况河底都是烂泞、易陷的淤泥。”
“要不咱们掩饰身份混进去?”苏三提议道。
范进与雷霆同时摇了摇头。雷霆开口道:“这周扒皮于吊桥前设立守卫,专门盘查过往。出入周庄者,须先验过黄皮书。据说,这项规定还曾惹怒了一位高人,周庄都差点被灭。但周扒皮依然不改,一如往常。”
“这姓周的倒有些手段。”苏三道。
“这乌龟壳确实有点硬。”孙仲也道。
“周扒皮作恶无数,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人没有一百,也得八十。他若不弄出这死硬死硬的乌龟壳,怕是早就被人乱刀砍死了!”雷霆咬牙切齿地道。
厅中诸人有种“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全都一筹莫展、无计可施。良久,雷霆长叹一口气,解了这郁闷、无奈的场面。他道:“只盼大王实力足够时,莫忘雷霆的血海深仇。”苏三忙道“不敢忘”。
“大王,我觉得你对陈王村好得有些过头了。”范进错开话题道。
“哦,是吗?”苏三将寨中数量不多的三十炼环首刀赠予了陈二狗一把,又予弯弓四张、刀剑十数把。对于并没帮上什么大忙的陈二狗或者陈王村来说,这些总价值约有二三十贯的物品,可真算得上贵重。也难怪范进会说“好得过头了”。
“其实,我觉得这陈王村村长之所以默许陈二狗前来相助,原因不在于其顾念旧情。而是……”范进斟酌着用词,“这是陈村长明遵官府、暗结咱们的策略,两头都不得罪。这老头,啧啧!实在圆滑得很!滑溜得很!”
苏三只“嗯”了一声,没接话。范进琢磨不透苏三的意思,也有点无奈,只好再次转移话题。他道,“此次黑虎寨所获中,有囚犯两名。需要大王慎重对待。”
“哦,为什么?”苏三果然来了兴趣。
“此两名囚犯,一名吴普,一名樊阿,都是高级医师。蒋大力曾百般求之而不得其归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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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与雷霆便由孙仲引领着奔去石牢,范进并未跟随。之前蒋大力数次劝服二人时,范进都随着说项。若此次随苏三前去,说不定会招致反面效果
前次巡查山寨,有几处建筑未曾参观,譬如厨房,譬如地牢。地牢是愚二挖出的、长宽高都有三丈的大石坑。石牢唯一与外界的连通处便是牢顶三尺见方的天窗。平日里,囚犯出入、递水送食都经由天窗。
地牢中并不是想象中的悄然无声、死气沉沉。有两人问答声不断地响起。苏三听了几句,全是药名。
“师兄,且看我这一方如何?桃仁四钱,当归、红花、牛膝各三钱,枳壳、赤芍、川芎、桔梗各二钱,柴胡、甘草各一钱。功能活血祛瘀,行气止痛。其中,当归、川芎、赤芍、桃仁、红花活血化瘀;牛膝祛瘀血、通血脉,引淤血下行,为君药。柴胡、枳壳疏肝理气,桔梗开宣肺气,气行则血行,助君药活血祛瘀;当归养血活血,使祛瘀而不伤阴血,为君佐药。甘草调和诸药为使药。以水煎服。”
“我觉得,宜加用三钱生地为君佐。……”
这师兄弟二人如此用功,想来医术也不会差。高级人才,实不能错过,苏三心想。
“来人呢,将两位先生请出石牢。”苏三道。
有喽啰上前将天窗上的铁制栅栏拿开,取木梯“请出”了两位大夫。
“之前掠你上山的贼头已经伏诛,我家大王也算是为你们报了关押之仇。你们可愿归降?”孙仲开口问道。
两人默然无语。孙仲又说了几句,见他们依然不答话,便怒叱起来。却不想那年龄稍小的人竟冷笑道,“那姓蒋的是贼,你们也是贼,有甚区别?想让我们曲身事贼?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