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北麟道:“小倩,嫁给自己喜欢之人,那还不如嫁个喜欢自己的人,你说是不是?你瞧你现下这等模样……唉……”
听闻这句话,白若雪一张白皙柔嫩的脸不觉一冷,心道:“凤北麟这话不无道理,可人活一世,又有谁心甘情愿放下美好爱情,去追求一个不想要的东西?情之一动,哪怕焦头烂额、头破血流,又有谁能管得住自己?”
凤北麟继续道:“数十年前,为了你的一句话,我和西门老儿走遍大江南北,誓要杀了吕洞宾不可。小倩,你还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吗?你当年说:‘只要你们哪一个杀死吕洞宾,我便以身相许!’你是这样说的吧,小倩?”
幽情妖姬早便气得血气不顺,行动也已十分艰难,不然早便取了韩书彦的小命。这时凤北麟又来翻那陈年旧账,更是气得几要晕厥,强提一口气,怒声道:“两个老不死的,你们若是心里还有我,快些……快些给我杀了地上那人!”
西门九千道:“这韩书彦吃了我一掌,他还能够活命?留他慢慢死,岂不妙哉。小倩,当年为了你那句话,我和凤老儿自西而东,由北向南,直把整个江湖翻了个底朝天,跟吕洞宾那厮着实斗了几场,只是总让他给逃了,惹得你心头不快。十余年前那场大战过后,他从此销声匿迹,我和凤老儿自是再也找他不到。不过,嘿嘿,这世间之人,哪怕他再怎么神通广大,总也逃不过一个天数,寿数尽的那一天,他吕洞宾,还不得死!你和他斗了一辈子气,现下他死了,你怎地仍对他骂咧咧不肯忘怀?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他,否则也不会让凤兄和我去杀他。你心里只是恨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我,是不是,小倩?”
凤北麟满脸怒气,骂道:“放屁,放屁!你西门老儿何德何能,得能小倩垂青?你西门老儿甚么地方都比我聪明,就是情商太低,都快死了,恁地不知小倩芳心所许何人。唉,说起当年,吕洞宾人品才貌,是比我强了那么一点儿,比你西门老儿这副尊容,可是强上天去啦。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西门老儿,顶多排个小三,便算吕洞宾归西去了,还得由我照顾小倩。你在这里大言炎炎,指望小倩芳心许你,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西门九千怒道:“凤老儿,你在我这儿白吃白住十几年,我当你自己人,不分彼此,今儿倒是编排起我的不是来了!当年是谁为了见小倩一眼,哈巴狗儿似的来求我收留?我当你是故交好友,又是同病相怜,与你坦诚相交,何曾有过半点地方对你不住?今儿你却吃里爬外,反倒帮着姓吕的说话,是何道理?”
凤北麟反唇道:“一码事儿归一码,当年小倩不准咱们踏进幽情谷半步,若踏进一步,她便横剑自杀。你也知道,小倩言出必践的坏……好毛病,除了吕洞宾拿她有办法,咱们可敢惹她分毫?我来与你同住,那也是怕守不住自己,一时犯了贱,这事可是玩的?小倩真个横剑抹脖子,你西门老儿也非跳崖不可!”
西门九千狠狠瞪了凤北麟一眼,骂道:“哪来的歪理儿!罢啦罢啦,老朽懒得与你多费唇舌。小倩,瞧在我在这悬崖上等你十余载的份上,你这次前来,好歹多盘桓几日,我可是想念你得苦呐!”
凤北麟乐道:“嗯哈哈,这个主意好,好啊,好得紧呐!”
……
萧影听凤北麟与西门九千一阵对骂,全然明白了过来,原来凤西二人当年与吕洞宾是情敌,吕洞宾心里究竟喜不喜欢幽情妖姬,这事儿很难说。从言语间听来,凤西二人对幽情妖姬的情意,倒可算得死心塌地。韩书彦你毁人贞洁,可说丧德败行之至,若是平头百姓,自然拿你没办法,可你有眼无珠,偏偏惹上了这三个妖魔老怪。你这次这把火,可是点得不小,往后的日子,有你好受的了!
幽情妖姬兀自全身激愤欲裂,一双眼睛如剑如电,死死瞪着韩书彦,一瞬不瞬,直瞧得他浑身战栗不安,趴在地下,犹如丧家之犬,哆哆嗦嗦地道:“小倩……”
幽情妖姬双目无比怨毒,如要喷火滴血,呛住他的话头道:“住嘴,小倩也是你叫得的!你这小畜生,胆敢……胆敢占老娘便宜……你……你……”
她先自心有预知,面前的“吕洞宾”多半是假,可当她掀开对方面具那一瞬,仍然如闻惊雷,脑中顿感天旋地转,几乎活生生便给气死。
她对吕洞宾情之所钟,当真说得上除却巫山不是云,除了他,旁人便是再世潘安,那也有如粪土泥石,哪能激起她心中一丝涟漪。此番贞洁失于他人之手,生平怒气之最,尽集此刻,便将韩书彦生吞活剥之想,也在脑海里转了十万八千回。怎奈浑身气血翻涌,犹如狂涛骇浪,拍打得她几乎站立不稳,恼怒在心,如何便能出手?
西门九千、凤北麟一阵扰攘,将昔年旧事重提,她更觉愧对吕洞宾,心想事已至此,以残贱之身,苟延于世,自是不可能,自刎之前,怎么也要先行杀死韩书彦。于是强聚真气,将胸中熊熊如炽的怒火压了下去,挪步缓缓走向韩书彦。
韩书彦平日狡计百出,见此情景,早也慌了手脚,颤抖着声音道:“你……你待怎样?你……你待怎样?”
幽情妖姬停住步子,养了一口气,这才道:“你道我幽情妖姬是什么人,岂容狗一样的人在我身上乱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