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璃。
「待会会变成什么模样,你就不用担心了,至少可以让你观摩」
咔叽。
从房间里传来血淋淋的声音,似乎是某种坚硬的东西硬生生地被往反方向折弯了。
「啊,是手断了吗?还是脚呢?哈哈,你马子现在应该哭得稀里哗啦吧!唉,如果透多一点男子气概的话,就不会这么惨了啦。只要透不在世上,只要没见过透,就不会碰上这种事啦,她现在一定是抱着这个想法哭得死去活来吧!」
卑口的手愈来愈用力,也使尽全身的力量笑着,仿佛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任何一件值得悲伤的事情。
然后,房门打了开了。
绑在头巾的胖子从开启的门缝间探出脸来,
「太好啦!我等的心都快痒死了,快点」
对卑口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啊咕」
他翻着白眼直接倒在地上,房门因无法承受重量级的体重脱离下来。
从后面一脚踩在趴在坏掉门上的、绑着头巾的胖子头部
「该如何和人打架的方法」
灯璃如此叫嚣道:
「我至少还学过啦,你这杂碎!」
卑口的脸扭曲的就像只野兽一样。透被一股蛮力推开,脚下一个踉跄。
「你这死贱货!」
灯璃放低重心,冷静地摆开架势迎战向自己袭击而来的卑口。
对准其鼻头挥出一记不偏不倚的反勾拳,卑口的身体就像打到墙壁反弹开的橡胶球一样弹飞出去,然后直接撞上通道的护栏。
「『我们』的能力比人类卓越,在一开始的时间点就已经超越了人类。只要肯锻炼的话,就会没有极限地变得更强。不过,要是不锻炼的话,就会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和一般人类无异。」
灯璃低头俯视着垂靠在护栏上的卑口,冷冷地说道:
「你至今以来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灯璃针对卑口说的话却深深刺进透的心。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连付出努力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明明不投身战斗不行,却连提起劲战斗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混、混蛋」
吐出咒骂的字眼后,卑口发出一阵低吟。
犹如发怒的愚犬,又犹如长久怨恨的极度阴沉念咒声。
「混蛋啊啊啊啊!」
一道爆炸声随着大叫爆发而出。
尖锐、凶暴的破坏音刺穿了公寓的墙壁,大约一拍的时间后硝烟的臭味飘散而出。
「什么?」
灯璃一脸讶异地喃喃自语。,卑口面露残酷地向上睨视她的脸孔并立起身。
「你不要以为自己赢了!啊!少洋洋得意了!贱货!」
卑口的右手握着飘出一缕青烟的铁质杀人武器。
「给你点颜色就爬到来自头上啦!贱女人!」
,他为什么会拥有这种东西。
「你以为自己赢得了我吗?以为我会输给其他人吗?不要乱动喔!小心我一枪毙了你!」
持有的男子就像羊癫疯发作的小孩一样使尽力气疯狂叫嚣。
「竟然连这种东西都你是从哪里得到这玩意儿的?」
「这还用问吗?」
枪口对准了灯璃。
「我可是王耶!我从那个『苍白的家伙』身上夺取而来的力量当上了王!再也没有人会把我当傻子看待,再也没人敢瞧不起老子我!」
浑身是血的男子手握枪支大声吼叫着。
「我不允许任何人违抗老子我!我再也不怕什么流氓混混了!过不了多久就换我反过来从他们身上把钱强夺过来!透!」
忽然被叫名字,透不由自主地缩起身躯。
「你来动手!你来把这个女的揍个稀巴烂!」
为什么这家伙能想的出这种鬼点子。
「时间以那两个喽啰醒过来为限!劝你快点动手!要是没在她脸上揍个五、六拳以上的话,老子连你也一起宰了!就用这把枪!」
「」
灯璃瞪着卑口,然后转过头面向透。
「对不起。」
她在道歉什么啊。
「我太大意了,没有办法,这家伙是我负责的,不该把你拖下水。」
所谓的没有办法是什么意思?
是说就算被我痛殴也没有办法吗?
还是说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办法?
「快点动手揍她!」
卑口的嘶吼声响彻脑海,好可怕,这家伙好可怕,呼吸开始紊乱,。这家伙会将一切捏得粉碎,这家伙会将一切破坏殆尽,我会被杀,喘不过气来,会被杀
会被杀
就算被杀,又有什么不好。
如果是为了她的话,如果是为了灯璃的话。
可以喘气了。
是啊,我一直对她怀有憧憬。
她那在黑暗中仍不失光芒的身影,令人感到美丽。
她那一直总是直视着前方的双眸,让人感到炫目。
她那勇于面对无可救药的邪恶,犹如宝石一般的意志力,令人感到可靠。
她那不屈服于绝望,总是微笑以对的笑容,我很喜欢。
「啊。」
灯璃是我的曙光。
一把不屈服于黑暗、指示出大道方向的高贵灯火。
一股温暖之物、拨开黑暗的神圣之物飘然落于胸中。
我的神
「好了,快没时间了!透小弟!」
「啊啊啊。」
我的神,就在那里。
「不要拖拖拉拉的!快一点!」
卑口恶魔黑暗不知在远方嘶吼什么。
「啊啊。」
如果为了她,我即使死了也不足为惜。
现在就死吧,就在这里死吧。在这里死去,然后重生吧!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透的脸面向着黑暗,随着一声大叫飞扑而去,卑口的眼睛因为惊愕而瞪的老大,握着的右手因不知所措而蜷缩起来。
怎么了,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原来他只有这种程度啊,透大叫的同时也大笑了起来,透边笑边用左手抓住恶魔的领子,抬起右手。
「臭小鬼!」
枪口朝自己而来,那又如何?右拳直接往那流满了血的脸部挥去,一道沉重的、令人不快的声音响起,手指的骨头裂了,好痛。可是没有关系,这次就让骨头断了吧,直到断了为止,就这样不断殴打下去吧,透再一次握起拳头。
「住手啊!我叫你住手!」
叫我住手?谁?是谁叫我住手?我还想让手指的骨头多断几根呢,好不容易才断了一根,要到五根都断了为止,过程还长的很呢,到底是谁叫我住手的?
搞什么,是卑口吗?谁理他啊,透笑了。
「小鬼想死吗」
一声不明的爆炸声响随着呻吟声在耳边响起,脸颊同时感到热热的,是血,血滴了下来,像是温热有浓稠的液体的感觉,是拆解时必然会有的感觉与香气。因为太过理所当然,因而,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理所当然到令人发笑的当然想法。透笑了,他笑了,然后以右手殴打眼前的一团硬块,鼻子塌了,牙齿断了,嘴唇裂开了。
「啊」
这是一项作业,一项拆解作业。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作业就得持续下去才可以,因为这是一项作业。用右手逐渐粉碎恶魔,恶魔开始做无谓的垂死挣扎,黑暗渐渐消失退散,痛哭渐渐平复。
「住手我说!」
这东西还挺难摧毁的,这项作业还挺费功夫的,同时也挺有放手做的价值。
「我没说谎我没有把你妹妹给只是禁不住跟同伴虚张声势」
还在发出声音,这东西还在发出声音,没办法,让他停下来吧,再多破坏一点,让他停下来吧。不知何时,紧紧掐住卑口的脖子、喉结的右手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染成了一片,指甲整个地剥落下来,感觉真不舒服。
「撞到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把她藏起来才把她带回家然后就」
在进行作业的途中有人在校,是哪个人在笑啊,这可是严肃的工作耶。是自己,自己正在笑,狰狞着脸,怒张着眼睛。由于太过可笑了,嘴巴甚至一直合不拢,失去去处的口水因为地心引力而滴落下来,和卑口脸上的鲜血混杂在一起,那副模样更让人觉得可笑到受不了。
「住手拜托」
大笑,破坏声,惨叫,垂死挣扎,在明月高挂的夜空回荡不已。棒极了,很顺利,一切都很顺利,现在第三根骨头差不多快断了,终于到了转折点,前面的路还很长呢,慢慢来,继续进行下去吧。
死吧,这个可恨的恶魔,在黑暗中死去吧,快点消失,和我的父母一起、和锡一起,和死人一起。
「住手吧,透。」
透回过神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自己在干什么?自己为什么会笑?自己为什么会哭
忍不住开始呜咽,对了,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很想嚎啕大哭。即使哭出来也无妨,即使感到绝望也无所谓,即使有这么多痛苦,这个世界依然如此美丽,我原本想和其他人这么说的。
「没事了。」
在灯璃的怀抱里,在她温暖的身体中
「你已经没事了。」
在完全宽恕、全然祝福的慈爱呵护下。
在一个恐怕除了奇迹之外,别无其他言语可以完整形容的时空之中,
透在痛哭下重生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