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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黑色窗户的风景(2 / 2)

灯璃那家伙除了由宇以外,其他人都没放住眼里吗?虽然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可是还是有种不知名的沮丧感。

「觉得灯璃她好像」

鸟羽一脸茫然地嘀咕说道:

「疯狂的程度比平时还要严重喔?」

「啊啊!说到这个。」

七尾同样露出一脸魂飞魄散的表情说道:

「昨天她在电话里直嚷着『好想见由宇,好想磨蹭她的脸颊,好想将她的身体全都玩弄一遍,好想见她,好想见她』之类的,感觉就好像得了什么强迫症状一样」

「喔!原来有那么严重啊」

「放着不管,她自己就会治好的。」

会长说道。

「」

现场自然而然地陷入了沉默。

接下来该由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又该怎么样接话现在就是这种尴尬的气氛。

「反正结果就是这样啦!」

七尾放声大叫,仿佛要用力把这股尴尬的空气驱除开来似的。

「话说回来,小冰。」

将麻花辫往上一甩后,七尾朝我石破天惊地用力一指。

「你现在还在照顾那女孩的生活起居吗?记得她是你的表妹?」

「嗯嗯,算是吧」

透暧昧地点点头,紧接着说道。

「因为叔父最近好像有人事异动,调职到新部门去了。」

说起来,虽然我编了一个这样的借口,但事实上我最近根本没和叔父见过面。

叔父他到底是在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呢?

「我记得叔父他好像是在当公务员的样子,而且听说新的职场是特别繁忙的部门。」

「咦咦,公务员有那种『很忙的部门』吗?」

「废话,当然有啊!」

鸟羽像个谐星般对大惊小怪地感到惊讶的七尾吐槽了一番。

说到公务员,脑海里便浮现一个留着一头金发、浑身黑衣的身影栗林小姐。

那个人基本上也算是公务员,附属于『特殊犯罪对策室』的警察。

「像是把办公室里原本每个月翻一次的月历,换成每天都翻的日历吗?好厉害喔!工作量爆增三十倍耶!」

「最好工作只有翻日历而已啦!」

「不小心太过用力,因此得了肌腱炎,趁机请了半年病假。」

「你对公务员的偏见未免太深了吧!」

「」

透一边看着鸟羽和七尾的拾杠,一边默默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皮包。

那时从栗林手中收下的名片,现在仍沉睡在皮包里头。

『如果有事,请打电话联络我。』那通联络用的电话号码,至今仍停留在名片的角落。

「话说回来!」

结束了和鸟羽之间相声的七尾、坐在折叠椅上感触很深地说道:

「那样个性难搞的女孩,还三不五时跑来找你玩,应该感觉挺累人的吧!」

「还好啦只是」

和来自镜片后方的视线四目相对,透忍不住别开了眼睛。

或许,是挺累人的没错,确实是。

「只是」

「我没其他意思啦!毕竟那年纪的小女生,脾气比较不安定嘛!」

七尾像是在掩饰不好意思似的伸着懒腰,用若无其事的态度开口解释。

「毕竟过去以来没办法看清的事物,现在突然一口气全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过去以来吗?」

透抬头仰望天花板。

并不是过去以来没办法看清。

而是由宇她『完全没有任何的了解』而已,就在不久的半年前

然而就在最近,她变成了人类。

如此一来的话透凝视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由宇她成了人类以后,便获得了和过去截然不同的观点。

那么,她『现在正在观看什么』呢?

「啊啊!这么说来。」

鸟羽仿佛突然回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看着七尾。

「你在升上国中的时候,好像也写了类似这种充满感伤情怀的诗集」

「啊!你不要吵啦,那个时候的往事就别再提起了,算我求你!」

「记得你都在笔记本上写下自行创作的诗篇」

「等一下啊啊啊啊!不要再继续回忆了了了了!」

鸟羽一边往长桌的另一头移动,作势逃离七尾的嘶吼,一边开始朗读了起来。

「『这个世界就如同一片脆弱的玻璃』之类的。」

「呜哇啊啊啊啊啊!这小子居然还记得呀啊啊啊啊!快住口!」

七尾用双手捣住脸孔、左右摇着头,头上的麻花辫随之甩来甩去。

「『我们是彼此互不相干的孤独旅人』之类的。」

「不要啊啊啊啊啊!别念了了了了,别让我想起来啦啊啊啊啊!」

七尾伴随着怒嚎、一脚踹开椅子站起身,借着这一股劲向来自过去的袭击者展开攻击。可是一直没办法顺利逮到以长桌为中心进行对角线移动的鸟羽。

「『察觉到了世界的真实的我』」

「给我适可而止一点!你这混帐秃驴!」

七尾一举飞越过长桌,将满载着杀意的飞踢踹向鸟羽的脑门,发出了怒吼。

「一般的小鬼头,通常就是会像那样胡思乱想啦!」

接下来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她将失去了力量的可悲牺牲者尸体一把抛开,喘着大气、重整呼吸,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凝视着斜上方四十五度,如同身经百战的勇者一般。

「当年我实在太嫩了真的!」

「你没事露出遥望远方的眼神干嘛?」

「算了,玩笑就先放在一旁不提。」

「你说这是玩笑?鸟羽都一只脚踩进鬼门关了耶!啊!你看他都喷血、浑身发出痉孪了啦!」

「反正他是靠着开玩笑活下去的那种男人,就那一点小伤,死不了的啦!」

她这是在胡说什么啊?

「总之,成天为了没有意义的事情想不开,自以为郁郁寡欢、多愁善感就很帅气,会有这种想法,就是还没成熟的小鬼啦!所以说,这是所谓的年轻性精神官能症吗?

喔!天啊!好丢脸,我死都不愿去回想。」

她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后,便向前直行而去。

「我问你喔!」

透顿了一拍后,开口跟七尾说。

「你为什么会停止了那样悲观的想法?为什么呃,该怎么说呢?」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有魅力吗?」

「啊、不是啦、好吧」

「呜哇,那个敷衍的回答是怎样?太令我伤心了嗯,关于这个问题嘛!」

七尾露出些许正经的表情回答。

「可以算是多亏了老爹的帮忙吧!」

回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之后,七尾便别开了视线。看来似乎无法再追问更多细节了。

「担当保护者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呢。」

「只要用心做好避孕措施的话,就不用伯了。」

「不准复活,鸟羽!还有禁止开下流玩笑!」

会议一直开到太阳下山才总算有了大致上的结论。总而言之,十一日当天要搭第一班电车从十叶车站出发,可谓颇为英勇的强行军,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还有比起那更重要的问题

回到家以后,在吃完晚餐、去洗澡前的那一段空白时间

「喂,由宇。」

坐在餐厅的椅子上,透一边看着从社团教室带回来的东京观光指南,一边若无其事地开口跟待在客厅的由宇说话。

「你」

她翻着手上的书,从刚刚开始,色彩鲜艳的介绍报导就连一个字也没被看进脑海里。

「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

桌炉棉被和电线已经都收拾起来了,还放在客厅的只剩桌炉桌而已。

少女今天一样坐在桌炉桌的前面浏览着那本神代岛的宣传手册。

「我并没有什么烦恼。」

少女目不转晴地盯着宣传手册喃喃说道。

「」

透观察着她的脸,她的脸色,她的表情。

那是她一贯的脸庞。看起来仿佛面无表情,但实际上绝非如此,这就是由宇一贯的脸。

应该是她一贯的脸没错吧!

坦白说,自己也没自信一口咬定。如果有人问起「真的和平常没两样吗?」那我绝对说不出「一点也没错」、「千真万确」这种答案。

「没有什么好让我感到迷惘的无聊事情。」

由宇没好气地丢了这么一句话,继续翻阅书页。

她在装傻会是这样吗?还是说,就连她本人自己也不清楚呢?

如果是这样,那个言行举止,她最近的言行举止,甚至连本人也没有意识到

所有事情仿佛都陷入了一片云雾当中。

「在二天前」

透从抽屉拿出皮包,打开名片夹。

「我偶然碰见了栗林小姐。」

「你们又见面了吗?」

她看也不看这里,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到底那句话隐含了什么样的意图,听也听不出来。

她到底在思考些什么,还是什么也没在思考?

她到底打着什么样的念头?还是什么念头也没有?全然没有头绪。

到底哪些部分可以跟她透漏、哪些部分又该对她保持沉默?

什么是正确答案?什么又是错误答案?透一点也不懂。

家里多了一个人,真的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她跟我说,如果有什么闲扰,可以打电话给她」

透说着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了名片。

至于『非联络不可的麻烦事』的内容,则怎么样也说下出口。

「不过」

透双手抓着名片,开始施加力量,书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十分干脆地变成了两半。

「我想应该派不上用场吧!」

「废话。」

由宇态度明快地嘟嚷菩。

「我才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与以往别无二致,意志坚定的凤眼、转向了这里。

「也不需要你的,透。」

「我想也是吧!」

透刻意回以轻松的口吻,将名片撕成粉碎状,丢进了垃圾桶。

「你也别再继续玩拿布偶办葬礼那一套了。」

那一天,三天前的那一天。也就是两人一起到『十叶商店街』的日子。

透回家后发现,白黑色的小狗布偶的肚子上,多了一道用美工刀割出的十字伤痕。

毫不仁慈的致命伤口门,就挖开在布偶的身体上。

里头的棉絮有如动也不动的内脏似的从洞口溢出。

「这只布偶已经死了。」

在『死去』的布偶前面

「所以得为它举办葬礼才行。」

拿着美工刀的少女如此说明道。

「葬礼需要有人参加。」

她是从哪搞来这一身玩意的?这栋屋子曾经有过这种东西吗?

那是一套颜色纯黑、如同短版紧身洋装般的连身套装,以及黑色素面的手套和附有一层面纱的黑帽子,穿着一身葬礼用的洋装。

少女以一身仿佛可以在『婚丧喜庆须知』一书上头看到的标准送终装扮

「所以我才会去弄来这只红白色的小狗。」

高高举起电玩中心的赠品,红白色的小狗布偶。

「它要为死去的白黑色小狗送终。」

身穿丧服的少女,露出严肃的眼神、指着被切开的白黑色小狗布偶。

「由它一个人来送终。」

「那种游戏给人的感觉太不舒服了。」

透挥别过去的幻影说道。

「我当然知道。」

如今的由宇坐在桌子前面,向上翻起眼珠,明确地如此宣言。

「那种事情已经再也没办法做了。」

「是吗?」

透一面和由宇对望,一面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微笑。

「也对。」

他脸上挂着笑容的同时,一边心想。

事情解决丁吗?这么一来,由宇就会回复原来的模样吗?

奇怪的行动、奇怪的言行举止,会就此消失得一干二净吗?

真的?

「呼」

透将身体浸泡在浴缸里,吁了一日气,今天真是累人。

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总之就是异常地疲累。

从浴缸伸出手,转开莲蓬头的水龙头,现代化的卫浴设备对这户人家来说,可说是形同无缘。装设在这里的只有老式的热水器,就算转开红色的水龙头,也不会立刻冒出热水,开头的一一分钟是冷水。

窝在浴缸里眺望着冷水的同时,透一面用血液循环变好的大脑没来由地思考着。

(在一百年后,所有人都灭亡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呢?当然字面上的意义并不难理解。

可是搞不懂她在那种场合下,作出这种发言的意义。

她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难道是想要吸引人家的注意,所以便试着做出悲观且具有冲击性的发言

唉,这确实是很常见的念头。

可是不知为何,感觉那家伙的言行好像不是出于这样的念头。

那家伙会不会是因为个人的理由,才把那些话说出口的我是这样想的啦。

会在那种场合不得不说出那些话的理由,会不会其实并非基于想要引人注目这种外在因素,而是在她的内心里

至于那会是什么

(一个月之后,八月也宣告结束)

透这才想到。水流个不停的莲蓬头,这时开始冒出迷蒙的热气,热水总算出来了。

一直不停涌出来的高浓度蒸气,渐渐充满了空间狭小的浴室,眼前的风景开始化为一片纯白色。可是,透没有想爬起身的意思,他待在浴缸里头淋热水雨,思考开始脱线。

对了,虽然之前从没想过这档子事。

九月开始之后,那家伙会变成怎样呢?

新学期开始之后,那家伙该怎么办呢?

等暑假结束就算学校恢复上课,那个没有户籍的少女也

「透。」

听到少女从更衣室传来的声音,脱线的思考这才回到了正轨。

「干嘛啦?」

透从站起身,爬出浴缸,调整莲蓬头的温度,然后在其前方坐下。

「」

由宇没有回话。取而代之的是

喀啦一声,浴室的门区隔更衣室和浴室两个空间的门被打了开来。

「呜哇!」

透不经意地想要回过头张望但随即打消念头,要是回头就糟糕了,糟糕得一塌糊涂。

「你、你在打什么主意啊?干嘛闷不吭声地开门!」

感觉少女就站在白己的背后。那个打开浴室的门、伫着动也不动的少女,就站在自己的背后。

「我现在正在洗澡耶!好吧!我确实是洗得有点久,可是也还没洗超过一小时吧!」

即使嘴巴没完没了地讲个不停,耳朵还是照常在运作。背后少女所站的地方,似乎响起了某种声音,是衣服摩擦的声音,还有轻飘飘的布料滑落到地上的声音换句话说

这是在脱衣服的声音。

这家伙是在搞什么鬼啊!

「啊啊!我知道了,你在找弄丢的东西是吧!很不巧这里啥显眼的玩意儿也没有,你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沙的一声,在响起这道轻盈的布料落下的声音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了。少女动也不动,没有离开她的位置,风从门开着未关的门口吹了进来,好冷,不对,冷不冷现在一点都不重要。

「你想干嘛啦?为什么要楞在那里?没事干嘛脱衣服你快点把」

透一边直瞪着在蒸气里显得怱隐怱现的黑色莲蓬头的水管,一边以激动的声音片刻不休地嚷嚷。

「透」

少女那仿佛在窃窃私语般的声音,从后头隔着水蒸气传了过来。这家伙是想说些什么。有事情的话就快点讲明白、快点滚出去呀!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搞不懂。

站在后头,脱光了衣服的少女

「透」

踏进了浴室一步。

「喂喂!先别进来,你究竟想干嘛啦!」

她在想什么?她在说什么?她在考虑什么?空洞、没有意义的字眼,塞满了头盖骨的内侧。透凭着意志力,把被一堆字眼压迫得打算ba工的大脑拉回现实,在一阵叱吒激励之后,总算挤出一个结论。

「我知道了,你想洗澡对吧!而且是迫不急待,好吧!我真的有点洗太久了,我现在就出去。马上就出去,所以你稍等一下。」

马上回过头从这里开始,所有动作都必须讲求一气呵成。尽量不要去看到站在入口的由宇,然后一面尽量不要让自己的身体曝光,一面以可称之为神速的气势、突破空隙往更衣室移动。就在本人使用着如同神附身般精密又迅速的动作、穿上替换的内裤的时候

「我好怕。」

**的纤细手臂、从后头揽住了透的脖子。

「喂」

你这是在做什么?

脸之所以会火烫、心脏之所以会激烈跳动,并不是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

这家伙到底是在干嘛

「喂!」

少女紧紧地依偎了过来,如今简直可以说紧密贴身的状态。

这个姿势是这个模样是这个状况是

「你是怎么了?」

透以颤抖的手握住少女的胳臂,轻轻地擦开。

结果却引起了反效果,少女的手臂反而更加用力抱住。身体也从后面贴得更紧。搞不好这家伙现在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力量,甩不开她。

这家伙用尽全力依偎在我身上。

「你、你快点穿上衣服啦。」

背后传来身体温热的感应,脖子上则是传来一股手臂柔嫩的触感。

「喂!快点把衣服」

「拜托」

此外还有在耳边呼气的感觉这是

不,不可以。

我不可以去想那方面的事情。

现在不是去思考那方面的事情的时候!

没错,我在内心如此坚信。

现在不是让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

这家伙现在不是处于正常的状态下!

「拜托别丢下我自己一个人。」

「什么」

少女的手臂更为加紧施力。照这样下去,搞不好会被她绞杀而死脑子里浮现出这种既偏离现实,但又感觉格外真实的想像。

「你在说什么啊?」

「我好怕」

她在说什么?这家伙到底想表达什么

有一股如同老虎钳子般的力量,一股巨人到能将胸腔、连同肺部一起捏碎的力量,正勒住自己的脖子,在痛苦的喘息下,脑袋又开始陷入了空转。她说害怕是怎么一回事?这家伙在干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害怕自己一个人独处吗?害怕自己一个人洗澡?自己一个人待在客厅里,变得害怕了起来?为什么?她想表达什么?她在害怕什么?

会是如果一个人待在阴暗的地方,就有鬼跑出来不可能是在害怕这种事吧!怎么可能

「我好寂寞」

寂寞,新的字汇出现了。可是,我不懂,有什么好寂寞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

依偎在身上的少女,张开了嘴巴。

「你也会死吗?」

精神上裂开了一个洞。

在洞穴的深处,有恶魔正在咧嘴大笑。

那个恶魔,长着一头金色的头发。

我咽下口水,重新抓住少女的胳臂。

「透和我一起」

少女说出了仿佛被热得神智不清似的话语。

「和我一起」

「由宇!」

透动员残存在肺里的所有空气,用尽浑身的力量发出怒嚎。少女像是四肢僵硬了般放松了手臂的力气,趁着那一瞬间,透溜出少女的胳臂,穿上掉在地上的T恤和裤子,将浴巾塞给少女。然后以宛如要把身体捆住似的气势,强硬地把浴巾包在呆站着不动的少女身上

「你跟我过来一下。」

透以蛮力拉着少女的手臂将她带往客厅。少女就跟人偶没两样,毫无反抗地被拉着跑。

「你到底是」

坐在客厅榻榻米上的由宇,仍旧低着头仍旧用头发遮住脸,喃喃地念着同样的句子。

「拜托别丢下我自己一个人透。」

「什么啊?」

透看着由宇那副模样喃喃说道,没有特定要说给谁听,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

她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在我洗澡的那段期间,这家伙的脑袋到底是想了些什么。

她想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什么?

「布偶」

啊啊!对了,一时间唐突地想到。这么说来,那只布偶!红白色的小狗布偶跑哪去了?

自从那个葬礼游戏之后,就再也没看到了

「那个布偶」

低头的少女就如同一抹黑暗一样低声说道。

「已经不在了。」

透打着颤栗,突然想到这家伙先前所说过的话。

「『那种事情已经再也没办法做了。』」

并非再也不做。

而是『再也没办法做』。

「那个布偶也死了

被碎尸万段,死无全尸了。」

没来由地深信。

这家伙也把红白色的小狗布偶碎尸万段了,凭着那把关工刀。

「大家都死了,黑白色、红白色的布偶全都死了。

它们的世界走到时间的尽头,所以毁灭了,已经再也无法挽回。」

她为何要做这种事?她为何要

「好寂寞」

忍不住差点一股脑儿站了起来。

「拜托别丢下我一个人。」

「」

「千万不要消失拜托你不要消失不见。」

透发干的口中吞下一口湿润的唾液,想要挤出几句话来。

「我怎么会消失不」

「你说谎。」

一股恐怖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个小孩令人感到害怕,我真的这么觉得。

「别丢下我一个人」

为什么会觉得她可怕?我空虚地反问自己。

这家伙不就是由宇吗?这家伙不就是那个开怀大笑的少女吗?

不就是三天前还笑得那么开心的少女吗?不就是那个满心期待着旅行、而兴奋不已的少女吗?不就是那个虽然还不够安定,也尚有许多不习惯的事情,但仍渐渐开始像个人类的少女吗?为什么会觉得她可怕,为什么

透将视线挪回到少女的身上。

「呜。」

太恐怖了。

少女的右手握着一把美工刀。

「!」

那是木工用的大型美工刀,拥有巨大的刀身,是随身可得的武器。

随着少女手指头的动作刀身从中显露了出来,喀喳的一声。

「如果你会和我在一起的话」

「」

双腿开始发出颤抖,但是实际上发出颤抖的,并不是身体。

「如果说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话」

正在发出颤抖的,是我的灵魂。

「那么就应该不可能会消失不见」

刀刃发出喀喳喀喳的声响,随着失控的话语伸出了会对人造成伤害的尖锐金属片。

「所以你应该也不会死才对。」

想干什么这家伙想干什

「所以」

刀子彻底伸长了,杀伤力拔群的钢铁、露出了明晃晃的刀刃。

「所以我要试试看,是不是真的死不了!」

「!」

噗咚!

老旧的榻榻米上被刺穿了一个洞,如果没躲开的话,我的身体早就被她刺中了。

透为之惊慌的本能,推开了结冻般的大脑,代为发出了惨叫。

刚刚要是没闪开的话,现在上头被开了一个洞的,就是我的身体。

美工刀穴在榻榻米上,深达有如玩笑般的程度

少女面无表情地一口气将美工刀拔出,又再一次低声喃喃地说:

「你说谎。」

少女用和那家伙相同的口吻说道:

「你也」

少女露出和那家伙『杀人宝石』相同的眼神,喃喃地说道:

「你最后也是会死,不是吗?」

滋喀,突然一声格外脱离现实的声响以及感触,就在右手臂的手肘附近。

透战战兢兢地确认,映照在眼帘里的,是红色的血。

美工刀的刀刃切开了我的手臂。

右手被割伤了。

「呜」

我到达极限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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