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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第五章 ~所惧为何?~(1 / 2)

 一早,透和灯璃两人从白濑村启程出发。

背离村子行走五分钟之后,四周便完全嗅不到人烟了。周围是一整片称之为原始森林亦没有不妥的未开化树林,仅有一条狭小的车道沿着流贯林间的翡翠色清流往深处延伸而去。尽管基本上道路有经过铺整,可是柏油已出现龟裂,画在路面上的中线也变得斑驳不堪,受损得相当严重。

两人在四国的山路上埋头前进。映入眼里的光景有河川有山崖、也有远在溪谷尽头披盖着一层薄纱的群山山影,以及包罗了这些景色的沉默的植物群。

迎着上午的阳光,春日的林子枝叶繁盛地伸展着。

「唉。」

走在前面的灯璃开口跟透说。

「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吧?」

「嗯。」

透在后头停下脚步点头答应。

两人坐在路旁被露水弄得湿答答的倒木上,透从背包拿出宝特瓶。

顺便也掏出手机确认时间。出发差不多要三小时了。手机来到这里已经完全收不到讯号。画面的右上方显示出『收讯范围外』的红色字体。

「啊透你的手机也收不到讯号了。」

灯璃同样拿出宝特瓶,一边说道。

「我的也是耶。」

灯璃打开手机秀给透看。也是收讯范围外。

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再也不能跟其它地方联络了。

没错,任何地方都不行,就连美空所在的地方也是。还有由宇也是。

总觉得内心感到非常不安。

「反正我们一定很快就能回去了啦。」

灯璃合上手机,一派轻松地说道。

「跟七尾一起。」

「嗯」

透点点头,仰望了天空。蓝天白云,今天依然是晴朗的好天气。

没有下雨真的太好了。

要是下雨的话状况就变得更加险恶了。

「不知道美空同学她」

灯璃把合上的手机收进背包,一边继续接着说道。

「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也不晓得。」

被灯璃正眼注视,透懦弱地别开了眼睛。

「我想应该是没事啦。」

就连安慰的场面话也是说得有气无力。

因为老实讲,美空到底怎么了自己也全然没有头绪。

「唉,也只能交给紫暮先生了。」

只能说得出这种话的自己实在叫人一肚子火。

「嗯,大概不要紧吧。况且紫暮先生好像是医生的样子。」

透一边看着灯璃的脸一边回忆五个小时前的事。

在五个小时前,今天早上说早上也不太对,那个时间甚至连天都还没亮。

在那样的时间,枕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嗯哼。」

我发出睡迷糊的声音,从棉被里头伸出手去拿手机。

我窝在棉被里用好似全自动般的动作按下通话键,然后把手机贴在耳边。

「薇薇?」

舌头还打结哩。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看了窗外。流经黑漆漆窗外的暗黑川流正悄然无声地反射着月光。凌晨四点。这时间打MorningCall也未免太早了吧。

「透!你起床了吗?」

电话是灯璃打来的。

「起来了啦,什么事?」

原本是打算五点才起床的。我在心中默想的同时,总算发出正常的声音。

「美空同学她」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灯璃的声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顿时脑袋整个清醒了。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灯璃。」

「美空同学她!」

灯璃等不及听我把话说完,像是在盖过我的声音一样大叫。

「被解决掉了!」

「咦?」

我在棉被里发出茫然的声音。

透一起床,脸也没洗便打开隔壁房间的门。灯璃和美空所住的房间格局就跟自己的房间一样,脑子不禁思考起这种无聊的事。一问大小约六坪的和室,里头有一部电视机,房间中央安置了一张茶几,墙壁上则挂着一幅滚动条。在房间的角落、靠窗的地方,有两张棉被并排着,并且

「美空同学是睡在最里面那张棉被的。」

灯璃静静地指着那张棉被指着棉被里的『那个物体』。

在她手指头的前方,在铺好的棉被里头

长着美空外形的『白色矿物』沐浴在月光下绚烂地闪耀着光芒。

「什」

透目睹了这个景象为之哑口无言。

即使为之语塞,眼前的景象也不会有所改变。

身上仍套着睡衣躺在棉被里头、长着美空外形的『白色矿物』。

那个感觉就宛如苍蓝少女维持一副熟睡得很安祥的表情与姿势全身冻结住一般。

「这是什么。」

透情不自禁地开口说话。

即使开口说话,眼前的东西也不会有所改变。

长着美空外形的『白色矿物』。被变成『白色矿物』的苍美空。

苍美空短短一晚就变成了『白色矿物』。

为什么?没有答案的疑问在脑海中产生。

明明等一下就要出发了,怎么会碰上这种事?这是怎么办到的?

到底是谁下这种毒手的

变成了『白色矿物』的苍美空什么事情也不透漏。

只是躺在棉被里露出安祥的笑容,再也不会动了。

「哈哈。」

后头房间的入口传来了声音。

「苍输了吗?」

伴随声音一同进房的人物是紫暮。两手穴在紫袍的口袋里,还是一样一副像是在看好戏的口吻。

「竟然在这个即将展开作战的关键时刻咧。」

刚才被灯璃叫醒后我立刻通知了这个人。透心想,这么快就抵达了吗?这个人的医院就开在这附近不知该算不算是一种侥幸。

紫暮露出对那种事情丝毫不引以为意的模样,走进了房间。

「果然,就凭苍美空是没有胜算的咧。」

「你说果然是什么意思?」

语气忍不住带有迁怒的味道。

「果然就是果然呀。」

紫暮全然不把透的话当一回事,老样子点点头。

「果然对,是『最后的使徒』咧。」

还是那个德性,一副像是在看好戏似的模样。

「最后的使徒吗?」

灯璃扭起脖子说出了这个字眼。

「没错唷。」

进入房间的紫暮毫不犹豫地走向美空,并朝灯璃露出微笑。

「是『最后的使徒』下的手,『最后的使徒』把苍美空变成了这个模样。呼呼,看来凭苍美空是打不赢『最后的使徒』的样子哩,这下灰人误算啦那么」

紫暮窥视着棉被里的美空,平静地摇了摇头。

「不论如何,这下压根儿不可能继续作战了唷。也就是说,『对策室』的计划总之是以失败收场了咧。嗯,所以说,你们俩的任务也自动结束了」

紫暮装模作样地摇摇头,交互打量灯璃和透的脸。

「你们要怎么做咧?」

「问我们要怎么做」

透脑袋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看了紫暮的脸。

「要回去咩?还是按照原订计划?」

紫暮还是老样子脸上挂着笑容。

「没有苍美空,也别想战胜『苍白的人』。所以这时不如撤退呗?」

「不。」

灯璃毅然决然地说道。

「我还是要去。我得去把七尾带回来才行。」

「呣。」

「既然美空不行,那我一定得挺身而出。」

「嗯」

径自以佯装不知情的表情眺望着变成了『白色矿物』的少女,紫暮翘起了嘴角。

「我想也是呗。是啊,再继续这样下去,七尾花梨就要变成『发病者』了。事情就会演变到必须入院到我的医院来的状况。

让你们的朋友入院,我个人也是很不忍这么做的唷。嗯,一定得在事情被灰人、黑部,以及那个『大叔』揭穿前带她回来才可以咧。呼呼。」

透在内心默想,难不成

这个人在威胁我们?

他话中的意思是「如果不想看到七尾『入院』的话,你们就按原订计划出发」这样吗?

「我想看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人类』和『苍白的人』之间的对峙唷。我想观察那个过程,我想亲眼见识那是什么状况。我的愿望就只有这样而已唷。」

紫暮还是老样子,判读不出他的表情。

「押上军队用枪林弹雨逼他就范,丢下炸弹将一切破坏殆尽,这种结局我可是不会认同的唷。『苍白的人』必须跟『人类』一战。胜率?那不是什么大问题,败北的话,代表就到此为止了,反正那样也非常有趣咧。我只是旁观而已喔,旁观人类和『自杀』的邂逅咧。

总之。」

紫暮呼出了一口气,轻拍美空的棉被。

「这女孩我就先收下,帮你们看顾唷。请你们相信我呗。

所以你们就尽管好好拚命吧。要用全力喔。」

「是。」

灯璃垂下了头。

「那就麻烦您了。」

在山上愈往前进,四周就愈来愈荒凉,一副未经开发的样子。

走着走着中线便从车道上消失,也不见路旁的护栏,最后就连柏油路面也没了。前方是一条感觉车子也无法通行的砂砾道路。

「就地图看来,我们就快到了喔。」

灯璃看着手上的地图说道。

「嗯。」

透点点头,从旁探头看那份地图。这份地图是今早从美空的行李翻出来借用的,上头记载了『苍白的人』所窝藏的地点,似乎是由『对策室』所锁定出来『苍白的人』的位置。就是一份标示了这个信息的地图。

若根据这个信息的话透探头查看地图,审视被标记出来的记号。

换算成直线距离的话,距『苍白的人』可能窝藏的地点还有三公里左右。

「只剩一小段距离了哪」

道路愈来愈狭隘。说不定到最后,真的会跟山上行军没两样。

话虽如此抬头仰望天空观察太阳的位置。

话虽如此,现在还不到中午。我们俩应该能在太阳还高挂天边的时候抵达目的地吧。

应该能抵达目的地『苍白的人』可能窝藏的地点、那附近的场所吧。

接近『苍白的人』但是我们俩并不会对『苍白的人』出手。

要是多此一举害我们两个也被解决,或者打草惊蛇使得『苍白的人』挤出最后一丝的力气逃走,那就真的没戏唱了。所以我们只要接近『苍白的人』就好。

接近然后在那边守株待兔,进而

阻止七尾。

七尾同样在前往『苍白的人』的身边的途中。她打算去见『苍白的人』跟他领取『最后的分配』。

所以,只要守在『苍白的人』附近,就能见到七尾。

见到面以后,要劝动她并把她带回家。现阶段我们的任务姑且就只有这样。

虽然感觉上紫暮先生似乎话中有话

不过很不好意思,我没有接受那个意见的打算,七尾的顺位在第一优先,『苍白的人』如何与我们无关。我们是来带七尾回家的,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对吧?嗯。)

透单独点点头。

沉默不语的两人在山路上推动脚步往前行。

(阻止七尾吗?)

四周的景色看起来如出一辙,森林、河川、道路,还有蓝天。

只有两个人在森林里的砂砾道路上独自前进。

(阻止吗?)

透一边看着没有任何迷惘、笔直往前行的灯璃的背影,一边做着无益的思考。

(阻止她?就这样而已?带她回家?就这样而已?)

就是这样而已啊。不然你有什么不满吗?

(说是阻止,你又是打算怎么阻止她来着?)

又在自问自答了,透暗地将嘴巴噘得尖尖的。最近养成了怪癖,总觉得除了平常的自己以外,好像还有另外一个总是冷静地端详着平常自己的自己存在。

那个冷静的自己每次尽说一些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彷佛他站在高人一等的地方发出冷笑般的话。

(你要游说她放弃?那你是计划讲什么内容来游说她了?)

看,好比说,他会说出像这样的话来。

(你想打着什么样的主张来游说?)

还要再走三公里的路程喔。别把体力浪费在无谓的思考上。

(你拥有那种可以游说七尾的立场吗?)

身体一累,精神也会跟着感到疲惫,所以才会去想有的没的。就是这样而已。

(你有将七尾的烦恼一扫而空的能力吗?)

当作没听见吧。想这种事情一点意义也没有。

(「要什么白痴。可以实现所有的愿望这种事情根本是痴人说梦!」你打算这样跟她讲吗?)

当作没听见。

(你那样讲有游说力吗?你有说那种话的力量吗?)

闭嘴安静走路吧,灯璃也是这么做的。

(梦与现实,实现不了的梦想,现实的问题七尾当时有说过这一类的事情吧。)

随便你想说啥就说啥。

(你能完全否定她说的话吗?)

(七尾当时所说的话不正好就是你最近烦恼的问题吗?)

(高中三年级,决定未来前途,三方面谈。没错。无忧无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七尾她是在设法解决这个烦恼吧?)

(『我们一起来实现所有的愿望吧』,这才是七尾的本意。)

(你要游说?你要游说她放弃?)

(差点被游说成功的人,不就是你吗?)

「喂,灯璃。」

透开口向灯璃的背影喊叫。

「怎么了?」

灯璃立刻转头响应。

「嗯那个」

透先是舌头有些打结,然后才又悄悄地继续说:

「七尾她」

该说什么才好呢那个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呢?」

七尾在『那个世界』所说的话已经全部都跟灯璃交代过了。其中也包括了『最后的使徒』能实现所有的梦想、人类的世界将因此结束等等这些话。

「为什么七尾会做那种事呢,为什么她不回家呢。」

我知道了。

话刚说出口之后,我便知道答案了。

因为七尾她不想回家。

她不想回家不想回到有『现实』在等候的地方。

「为什么七尾会来这种地方」

环视四周,这里是森林的深处,一块距离十叶市非常遥远,远远脱离我们的生活,和世界脱节甚远的化外之境。

「为什么她会跑来这种地方呢?」

还有我也是。

我为什么会跑来这种地方呢?

「我不知道。」

灯璃毫不迟疑地说道。

我想也是吧直觉地接受了她的说法。

灯璃是为了接七尾回家才来到这里的。理由不过这么单纯。

七尾她是做何心情或许灯璃并不了解。

可是

「我」

说不定我懂。七尾的心情。

「?」

灯璃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你知道吗?透?」

她眼神正经地抛出疑问。

「啊,不。」

一旦人家问我知不知道我就没有自信。

一旦听人家问我有没有把握可以游说我就没有自信。

糟透了,透悄悄地轻轻摇头。现在的我成了一个非常不可靠的人。一整个非常没有自信,我到底是怎么了,难得有机会在灯璃面前表现的说。

难得跟灯璃在一起相处。

「没关系啦。」

灯璃付之一笑,又转头面向前方。

「反正不论如何,都要确实接七尾回家。唯有这件事是肯定的。」

「嗯、嗯。」

「然后得教她在父母的面前道歉。」

「那那当然了。」

「虽然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理由啦,总之得等这一切告一段落之后再说。」

重新迈步出发。

「接着由宇和美空她们要去上补出席数的辅导课,再来就是大家一起去修学旅行了。」

「啊」

对了。

透不禁呼出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多亏这几天有如做梦般的远行的关系,导致自己一时之间都忘记了。

等回去之后,随即就是辅导课和修学旅行了。

等到这趟好似突然展开的冒险般的旅行一结束,平常的生活又即将展开。

而且实际上,这趟旅行也快来到终点了。

只要能平安地找到七尾,马上就结束了。对,快的话就在今天。

然后管他『苍白的人』还是什么鬼的,也很快就会平顺地结束吧。

不管紫暮先生讲得再怎么煞有其事就现实而言,『苍白的人』已经虚弱到了个极点,状况甚至恶劣到无法自己行动。解决的方法多的是,其实,船到桥头总会自然直的。

『对策室』世界的大人们应该马上就会发现那个方法,进而去实行吧。

他们会以极其简单、并且极其确实、又极其直接了当的方法,毫不拖泥带水地将『苍白的人』从这个世上的物理面消除吧。这么一来诸事圆满,就跟过去一样事件会风平浪静地落幕吧。就跟过去一样,在一个和身为高中生的我们无关的场所画下句点,用一种和我们没有关联、甚至让人无法察觉的方法。搞不好有一天报纸上还会出现像是『四国山上工程现场的炸弹失误爆炸,导致一名恰巧位在爆炸中心的身分不明男子死亡』这样的一条新闻。就是这样子而已。到头来,世界不过就是如此。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一个『超越凡人』的存在、因为区区一个人的没常识念头而整个毁灭,抑或有所改变呢。没错那就是所谓的『现实』。

然后就照这样,等到一切都结束的话。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话,又是一如既往的平凡日子了。一如既往的

参加修学旅行,展开三方面谈,接着

接着升上高三,变成大人。自己也将踏上每个人都会走过的道路。

那是『故事』的结局。同时也是现实的开始。

一成不变的日子将继续下去。

和过去相较没有改变的日子一定会

并且

我和灯璃的关系,一定也会永远不变。

(不然不然还能怎样呢?)

一迈步向前走,脑袋就又开始思考。

(和她本来就没怎样了不是吗?)

脑袋开始去想无聊、再怎么思考也无济于事的问题。

(这几天不对,这一年以来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吗?)

就算不愿去想,脑袋还是会擅自运作。

(往后的一年也会是一样的啦。)

毕竟重点还是在

就快要显露出全貌的『恐怖的东西』在心扉里面开始主张自己的意见。

『恐怖的东西』冷静地编织出话语。

(灯璃已经交到男朋友了。)

『恐怖的东西』从高人一等的地方继续说道。

(明明我就在身边,她却选择了其它的男人。)

透走着走着和人类的世界渐行渐远的同时,一边思考。

(这个梦想我的梦想是永远都不会实现的。)

(就这样日子一天又一天过下去。)

(就这样继续往前进)

(然后呢?)

(然后会变怎样?)

「声音。」

「咦?」

透停下了脚步。

「我声音。」

「你说什么?」

透停下来张望四周,四周是一片小型的草原,河川旁的湿地长着低矮的草丛。突然出现在森林里的湿地草原,这草原的面积感觉可以拿来打棒球了。

「嗯?」

灯璃顿住,转头回望。

「怎么了吗,透?」

「啊,没什么啦」

「啊,我知道了。该不会是想上厕」「才不是!」

他二话不说地否定。

「我不是想上厕所呃,妳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而且距离非常近。对,完全就是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的那种感觉。

「声音?」

灯璃一脸讶异。

「从哪里传出的?」

「就算妳问我从哪里」

灯璃大概没听到吧。

也没有特定哪个方向,总之就是听到了。如果这么讲,会惹她生气吗?

透又一次四处张望,广场被杂木林团团包围住。难道是有谁在那片林子里咆啸吗?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灯璃应该也会听见。

「那个我」

透往杂木林走去的同时口中说道。

「我去林子里面看看。马上就回来。」

「好吧。我在这里等你喔啊,你有记得带卫生纸吗?透。」

「就跟妳说我不是要去上厕所嘛!」

透一边怒吼一边走进林子。林子里的能见度一口气下降很多。而且地面完全没有修装铺整,所以也有杂草混杂在树木之间恣意丛生。

「厕所我老早在出发前就」

嘴巴嚷嚷的同时,透用单手拨开眼前遮住了视线,高度有一个人那么高的杂草。

「先在旅馆」

七尾就坐在那里。

「拉」

透维持着用单手拨开杂草的姿势定格住不动。

「完了」

一边像是惯性似地张动着嘴巴,透的视线固定在眼前的人物身上。

「呃」

眼前的人物。一名一屁股坐在森林的腐叶土地面上的少女。

「咦?」

一身乌黑宛如修道服的服装。就跟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服装。

七尾就坐在那里。

『最后的使徒』在思考着。

独自一人在『那个世界』思考着。

我终于到达『最后的断片』的附近了。

我现在就在『苍白的人』的附近。

最后的完成就近在眼前。

并且阻碍的人、有力阻碍的人已经不在了。

透维持着拨开杂草的姿势冻结住。

「」

在浑身僵硬的状况下睁大着双眼。

七尾一样还是在眼前。

就像体育坐姿一样用双手环抱着膝盖坐在眼前的地面上,并且把脸埋在两条胳臂之间。

「」

一条大大的麻花辫垂挂在背上。

透漠然地凝视着那条辫子。

「灯」

灯璃。原本想呼唤灯璃的名字,最后又打消念头。

「七」

改朝眼前的少女轻轻地开口。

「七尾。」

透维持定格的姿势站在原地向低着头的少女唤声。

「」

坐在地面上的少女沉默没有响应。

「吶」

「」

少女屈身蹲坐在地上头又垂得低低的,就是不肯抬起脸。

「吶妳是怎么了啦,喂。」

「」

没有回应。

不过。透心想:七尾她有在听我讲话。

尽管有在听我讲话却头低低地蹲坐着。

恰好就跟因为迷路而闹起了别扭的小孩子一样。

「吶,妳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搭巴士吗?」

透固定在拨开杂草的姿势,用像是在讲悄悄话一样的微弱音量跟七尾说话。

「这两天妳都在哪里过夜啊?妳没事吧?」

非说不可的事应该不只这些。

可是却说不出口。

总觉得透垂下眼帘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女的同时心里想着:

总觉得我可以理解这家伙的心情。

「别说得」

七尾垂低着头第一次说话了。

「别说得好像自己很聪明的样子。」

她径自用两条胳臂遮住头,还是不肯拾起头。

「别说得好像自己很懂的样子。」

蹲坐着,一脸低低的,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不需要那种没有意义的关心。」

「吶,七尾。」

「因为我是『最后的使徒』呀。」

「吶,七尾。」

「像白痴一样。」

她说话时还是把脸藏住不肯露出来。

「什么嘛,什么『最后的使徒』根本跟白痴没两样。真的感觉好蠢,蠢弊了。」

「」

原来她脑袋很清楚的嘛。透暗自心想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我会来这种地方呢?本来今天童子家的人会来我家的。本来我是要跟爷爷一起和男方见面的,为什么现在我会在这种地方呢?」

「」

「为什么我会来这里呢?我来这里干什么呢?」

「七尾。」

透试着开口说话。就在自己也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

「那个。」

我现在能说的只有一句话。

「我们回家吧。」

对就只有这一句话。

我们能做的选择大概就只有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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