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留给校长的包厢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多了个外间。梁金拓很进地主之谊地把菜点好,并点名让服务员转告厨房,今天这顿饭必须由某位姓乔的师傅掌勺。点好菜后又转过头来笑着跟秦风和苏糖解释,说乔师傅是瓯大专门从酒店高薪聘请来的厨师长,平日里并不随意出手,只有当学校临时来了贵宾,没时间去酒店招待而不得不在学校食堂开伙的情况下,才会一展手艺,属于临危受命挽狂澜于既倒的人物,相当于蜀国后期的姜维。秦风听这位学历史出身的校长助理鬼扯着,脸上的肌肉有点酸。
一直保持着假笑状态,确实是挺折磨人的一件事。
梁金拓废了不少口水热场,王果因这位东瓯市的学界大佬,更是时不时恭维秦风两句,以秦风的脸皮,居然也被搞得有点吃不住。不得不承认,这些在体制内混了一定年月的家伙,夸起人来简直有让****便黄金的能耐而在秦风本身并非这个前提下,这种效果越被无限地放大了。
秦风听了十来分钟的奉承话,身子正不知要飘到什么鬼地方去。这边服务员刚上完冷盘,房门一关,王果因就打开茅台,依次先给徐永佳和朱福泉倒上,接着正要客气地给和自己同级的梁金拓倒酒,徐永佳却抬手一拦,佯怒(www.ibxx.com)道:“先给两位同学倒嘛!人家现在是客人,怎么倒酒都不讲规矩!”
王果因心头微微一惊,梁金拓已经反应奇怪地接过他手里的酒瓶,笑呵呵道:“王主任坐得太远了点,我来,我来!”一边说着,拿过秦风跟前的小酒杯,满满地倒上了一杯。
梁金拓把杯子放回到秦风面前,又把身子再往前伸了伸,要去拿苏糖的杯子。
苏糖赶紧用手捂住,完全不讲酒桌规矩,更别提什么给领导面子,耿直拒绝道:“我不喝,我喝饮料。”
梁金拓略微一怔,旋即缩回了手,笑着说:“女孩子不喝酒好,不喝酒更端庄。”
桌上几个人完全没考虑这句话的逻辑是否有问题,王果因紧跟着就补过道:“想喝什么饮料?我下去拿。”
却听徐永佳道:“老王,别急,服务员待会儿还会上来的。”
大半辈子没尴尬过的王果因,感觉自己今天多少有点失态。
他无奈地笑了笑,闭上嘴,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下。
坐在王果因斜对面的秦风这时问道:“有鲜榨的果汁吗?”
“有的,这里平时来的人虽然不多,不过厨房里的材料和设备该有的基本上都有。”朱福泉算是变相给自己的学校食堂做了个广告,“待会儿等服务员上来,跟她说一句就行。你们平时要是在自己学校的食堂吃腻了,也可以来这边吃。”
徐永佳开了句玩笑:“朱校长,怎么的,留不住秦风的人,想留住他的胃啊?”
“什么留不住人?”朱福泉抬手一指苏糖,大声道,“他女朋友都在我们学校上课,你自己要小心秦风跑回我们瓯大才是!”
桌上几个人顿时哈哈大笑。
苏糖心里甜蜜蜜地看看身旁的秦风,梁金拓又夸赞道:“朱校长,你还真别说,这两个孩子坐在一块儿,还真是郎才女貌。”
“对,对,对,这个词用得贴切!”朱福泉道,“我听说小秦是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只花了2年时间自学,就考上一本了对吧?小秦,是这样吧?”
秦风看着朱福泉热切的眼神,微笑道:“差不多吧。”
“唉,真的是人才啊!现在别说是东瓯市,你就说在全国范围内,这样的孩子我看都找不出几个了。多不容易是不是,人家是白手起家辛辛苦苦好多年才能出头,咱们小秦,不仅是白手起家,还自力更生,学业事业两把抓,谈恋爱也没落下,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三管齐下,齐头并进,这就是本事啊!这综合素质,放在全国也是顶尖!”朱福泉死命吹捧道,“老徐,我那天可是被你骗了,要是早点了解一下小秦的情况,我可是打死都不会放人的!”
“放都放了,还说这话干嘛,你打死都不放人,可现在人在我手上,我打死都不会放回去才是真的!”徐永佳说着,端起酒杯对秦风道,“小秦,来,咱们喝一个。为瓯医能从朱校长手里抢到人才,干一杯!”
“徐校长说笑了,我哪算什么人才啊,承蒙两位校长看得起,应该我敬你们才对。”秦风端起酒杯,向朱福泉示意了一下。
三个人遥相一敬,一口闷掉。
没一会儿,楼下的服务员就端着热菜上来了。
打头的是一瓷盆海鲜炒饭,一道鱼翅汤。
王果因起身去拿盆里的大勺,端着小碗先给徐永佳打饭,梁金拓则是拉住服务员,用大家刚好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吩咐道:“让乔师傅再榨点鲜果汁。”
“好。”服务员点点头,然后忍不住多看了苏糖一眼,心里先入为主地把苏糖当成了哪位大领导家的闺女。
秦风盛了两碗饭,坐下来尝了一口,立马拍案叫绝:“好吃,一流!”
苏糖也跟着直点头道:“味道好!”
饿了一个早上的两个人,三两口就搞定了碗里的这点东西,梁金拓见两个人吃得开心,笑着说道:“乔师傅的海鲜炒饭,是我们食堂的招牌菜,平时省厅的领导下来检查,我们都会特地让乔师傅做这个炒饭。看来你们两个的口味,和省里领导差不多啊。”
秦风已经懒得去猜这群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生生接下来这句奉承话。
朱福泉和徐永佳对视一眼,徐永佳轻轻咳嗽一声,终于漏出了一点口风:“小秦,我前几天到市里开会的时候,听陈书记提起你了。”
秦风吃饭的动作一停,先回忆了一下陈书记是哪位,然后猛地心头一震,问道:“市委……陈书记?”
“当然是市委的陈书记啊,不然咱们东瓯市还有几个陈书记?”徐永佳这话说得够不把人放在眼里,对他这种副厅级的官员来说,东瓯市范围内,确实除了大老板之外,其他人也没资格能让他用职务称呼。简单来讲,秦建业局里的党组书记也姓陈,年纪比徐永佳还大点,可那种正科级的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到了徐永佳跟前,人家徐永佳顶多喊他一声老陈,要是碰上那天心情不好,可能就是“你”或者“喂”。
秦风放下碗筷,挺意外地问道:“陈书记说我什么了?”
徐永佳眯着眼笑道:“当然是说你年少有为啊,2o岁不到,就能出入那么大的场面。”
秦风这时才恍然大悟。
感情今天这顿饭,自己是替侯老板吃的!
想明白了这点,秦风整个人就放松了许多。
回想上次去参加侯总的婚礼,他并没有见到瓯大和瓯医的这两位校长。从这个层面上来讲,也就意味着在东瓯市的那座不为人知的金字塔上,自己要比这两位学界大佬更有面子。或者说,在侯老板不,应该说是侯王爷眼里,自己对他来说更有实际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