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闻言,心中有些意外,这个很少抛头露面的老古董,怎么在这个时候出来凑热闹呢?不过,这老儿挺贼啊,倒选择了个好时机,呵呵。
“小常,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郑老爷子,果然气度不凡那,甫一出现在地委大院,连田书记都是比恭毕敬,老革命家就是与众不同啊。”
“呸。”常宁笑着啐了一口,“郭兄,你也太高抬那个老怪物了,就他还革命家?边边角角也沾不上,老东西当年鼠目寸光,陶醉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到老还是个付省级待遇,不过是一个地方小根据地的三号创始人,侥幸的活了下来,他要是能称为革命家,那全国的革命家都要满地爬喽。”
“哈哈,你说得倒也是,难怪郑老爷子退休后,几乎足不出户,人家也挺有自知之明的么,不过,这一次能打破惯例现身地委大院,也足以表明他并没有完全退出青州的政治舞台,至少还在幕后施展着他的个人影响。”
常宁笑起来,“呵呵,这个老家伙就是一个幽灵,一直在我们青州大地上空徘徊呢,郭兄,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这个老家伙的所作所为,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表面上是为公,实际上他是救他儿子郑世诚来了,我甚至能猜出他进入地委大院后的表态。”
郭腾飞笑着说:“人家都说,你小常是铁口神算小半仙,今天能否让我有机会领略一下呢?”
“呵呵,老家伙不出来则已,一出来肯定是排头十足,正气凛然,故意的让你们这些看热闹的人瞧见,还亲切的和你们点头致意,然后走到会议室,任凭田凤山他们怎么相请,就是站在门口不进去,润润嗓子大声的说,同志们,关于青州经济开发区的建设,作为一个老革命者,我举双手赞成这个英明的决策。”
郭腾飞说道:“嗯嗯,算你基本上说对了,可这有什么奇怪的,建设开发区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上到地委书记,下到街头小摊贩,都异口同声的支持,郑老爷子当然不会是个例外哦。”
“但是,请郭兄注意我这个但是,”常宁笑着说道,“但是,老家伙拿着手里的拐杖,用力地往地板上顿了顿,板起脸高声说道,但是,我对你们这种集资摊派的做法,表示坚决的反对,作为一个普通党员,我没办法阻止这种愚蠢荒唐的行为,但我可以行使自己的权利,向上级反映自己的意见……说完,老家伙马上转身,不再理会田凤山他们,在身边人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离开。”
电话另一头的郭腾飞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常啊,你是不是长了一双千里眼呀,郑老爷子的表现,和你说得几乎一模一样哦。”
“郭兄,其实郑老爷子的表现,一点也不奇怪,咱们这个开发区的始作俑者,是地委书记田凤山,穆长虹专员只是个被动的支持者,而作为三把手的郑世诚,却是这个开发区最积极的推波助澜者,其投机行为的目的,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以这样说,没有郑世诚的支持,田凤山的计划很难付之实施,现在的问题是搞到集资摊派的地步,如果由此引发民怨沸腾,酿成严重的社会动乱,就会演变成了一件重大的政治事故,上级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除了田凤山,板子肯定还会打到郑世诚的身上,你想想,郑老爷子经历了一辈子的风风雨雨,算得上是老谋深算,老奸巨滑,他故意打破常规来到地委大院的行为,是不是在为郑世诚乃至郑家未雨绸缪呢?”
郭腾飞敬佩的说道:“小常,你不愧为铁口神算小半仙,刚才我办公室那帮看热闹的人中,就有人点到了你说法。”
常宁淡淡的说道:“象郑老爷子这样的老一辈,不管他们经过多少坎坷磨难,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百分之百的革命者,但他们都共同信仰一个朴素的道理,就是民不与官论理,官不与民争利,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是啊,是这个道理,拿老百姓口袋里的钱搞政绩工程,没有天理么。”
常宁笑了笑说道:“郭兄,现在该听你讲故事了。”
郭腾办说道:“今天晚上的会议,是七点半正式开始的,与会者除了地委十三位常委,还有开发区正付主任,许付专员和你那位搏士老同学,下面呢是七县一市的一二把手共十六人,因为青州的刘太原和你们青阳的高书记同时是地委常委,所以这两个县市的三把手也参加了会议……”
“会议一开始倒没涉及到实质性的问题,可郑老爷子亮相之后,会议的气氛就有点转向了,刘专员率先发飚,青州刘太原紧紧跟上,你们高书记巾国不让须眉,第三个挺身而出,接着是军分区司令马太行,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手拿手直指你的老同学,大声骂着祸国殃民的狗东西……唉,四大常委当着下面县市领导的面,当场倒戈相向,你肯定能想像得到会议室里一定乱成了一锅粥。”
听到这里,常宁心里慨然一叹,臭娘们和那个刘太原要倒霉了,刘为明是已经递了离休报告的人,没有后顾之忧,马太行有着军人的超然地位,顶多得个批评,背上个随便乱放炮的恶名,可高飞和刘太原身为地委常委,公开反对地委常委会上集体通过的决议,性质就比较严重了,在党的组织原则和政治纪律中,即使那个决议是错误的,你的反对是非常正确的,这种行为也绝对不能允许。
“小常,现在会议室里很乱,具体情况,我们外面的人就不很清楚了,反正是下面各县市的领导乘机群起而攻之,今晚的会议,肯定搞不出什么结果,我先挂了,到外面看看,等会议散了我再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