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鸠和净昙两人一路无言。
直到回返到地牢深处,净昙才开口。
“小友,你我相逢即是缘,此番亏得有你。”
说着,随手一化,犹若如来拈花。
一道种子字印,如涂染了一层金色,印现在关鸠白净的额头上。
所谓的‘种子字’印,本是源自西方世界释迦金刚宗所独有,而后慢慢在佛门五宗内传播开来。
修行法门八万三千,门门俱是通途。
无论是哪种法门,都有相关的文字作为诠释和代表,亦是修者‘佛心’大成的体现。
自一字可生多字,多字复可赅摄于一字。
一切神通具涵其中。
“此乃‘种子字’印,佛门之中修行小成者所有。方才我所施加在小友额上的乃是药师如来印记,亦是分下了神通予小友,亦算还了人情。”
一敛先前面对符卿时所散发的无形压力,而今气态如若当空皓月那般令人心安。
关鸠摸了摸额上那处,隐隐觉得拇指肚有被灼伤的感觉。
所谓人情,不过是替净昙挡下那背后的一刀罢了。
细细想来,净昙先前所表现的处变不惊,想来也是料想到了潘惠锁会有异动。
即便是一刀落下,有法外金身护体,想来也无大碍。
抑或者,也是借着此举,观察自己是何种人物
但没有在自己的允许之下,便妄自在自己额前留了什么印记。
这种有些许目中无人的态度,与自己先前所认识的那一位毫无区别。
皆是把自己看作了一种达成自己目标的工具,而非是人。
这种感觉令关鸠相当厌恶,亦是相当痛恨。
往更为恶劣的方向去想,这恐怕又是一种拿捏自己的手段。
“禅师,出尘之人,也是忌惮着人情世故啊。”
声音中倒是没有感谢的意思,反倒是有些生冷。
净昙恍若没有听出关鸠口中的恶意,只是淡淡地告了一声佛号。
“身处尘世当中,人情羁绊哪能轻易断去。若真如此,那与花草树木有何异同?”
说着,将背上依旧昏迷着的潘惠锁交托给关鸠。
“我在城南一处古寺,小友平日若有闲暇,随时恭候。”
再度告了一声佛号,目光柔和如一泓清池潭水。
背负着潘惠锁一路行到地下,去往刑堂。
地下的酆都府仍是漫着一股阴气,寒气沁骨。
在路上倒是碰到了左冬。
对方虽是高阶阴曹吏,关鸠面色上并没有太多的恭敬。
但下属对上司基本的尊重还是有所存留,微微颔首。
“左大人。”
对于上下级关系,酆都府历来不像其他三司那般看重,故左冬并没有因为关鸠的态度问题而有微词,只是蹙眉看了他背上的潘惠锁。
“他是”
“潘大人受到邪魅所惑,陷入昏迷当中,不过气息绵长,想来应该无甚大碍。”
“有劳了。”
卸下负在背后的潘惠锁后,关鸠朝左冬拱了拱手便要离去。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