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伟庄严的佛寺,寂寥清冷。
众人随着了志的指引,踏足在白瓷瓦砖铺成的大道之上。
耳畔回响着清圣低喃的诵经声,令人内心一下子平静起来。
晨钟兀自响起阵阵低鸣,乃是诸多比丘在参禅院修行学经的时间。
四人一起踏入洗尘殿内,大殿之内一尊栩栩如生的泥塑佛像庄严肃穆,静静地坐在高台之上。
明明是超脱尘世的存在,仍是留有一尊世人臆想的形塑享受着世人的供奉。
佛像的下方有一比丘盘膝而坐,颜容温润清秀,手中不停捻动着琉璃佛珠,内着一件褐色罗汉长褂,外披着一件金缕衣,上面镶着鎏金字体,依稀瞧得见是《心经》全文,在大殿之内灿灿生辉。
感应到了来人的气息,比丘微微睁开双眸,纵身一跃自蒲团上离开,径直落到了关鸠的跟前。
不待旁人的反应,僧人沉声一喝,左手佛珠甩搭在了右手上面,一道金色昊光凝成一朵金莲自他手中脱出。
整个动作如流水行云一般飘逸,隐隐蕴含着渡世慈悲之意。关鸠只感到一股宁静清澈的气劲缓缓灌入到了他的体内,本是惨白的脸色竟浮现了红润。
“阿弥陀佛,看来阁下体内藏有机缘,是净昙留给你的种字文?”
比丘眸光平静如初,一双慧眼宛若一池潭水般宁静澄澈。声音亦如周身的气息一般温润,令人望之好似如沐春风一般。
“了志,这几位施主如何称呼?”
辜泓清倒是站前了一步抢先回答。
“见过净梦禅师,我们三人来自南都酆都府,在下名为辜泓清,忝为三阶阴曹吏。这位小兄弟名唤关鸠,站在右边的小兄弟名唤张顺。三人先前冒犯,还望禅师见谅。”
辜泓清在向净梦介绍自己三人的身份和名姓的时候,净梦的目光一直落在关鸠的身上。关鸠也没有躲避净昙审视的目光,青镬色的双眸也是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和一旁站着的了志相比,净梦倒是如同慈眉菩萨一般祥和,却又添了一丝疏离感,好似置身于这六尘之外,冷眼俯瞰世间沧桑变化,胸前挂着一串又一串的琉璃佛珠。慈眉善目中却又带着一丝锋锐神色,仿佛低眉菩萨,抑或者怒目金刚也只在一瞬之间。
与此同时,净梦也在静静沉思,因为修行着‘五停心观’之中的‘因缘观’。他比修行‘慈悲观’的净昙看得更为透彻,正是看出了净昙身上显现的死劫,他才会开口出言相劝。
而如今眼前这青年的一身因缘倒是相当复杂,他却是看不大清,但能隐约感觉到和传闻中的刀界宗首冷凝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冷凝玉
六百年前名噪一时的刀界巅峰。
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在奠定了六百年的局面。
只是从那以后,便是消失无踪。
除却了他的家族之外,便是一手神乎其神的刀法。
和净昙闲聊的时候,据说竟然是冷家之外的外姓之人关山道领会了冷凝玉的这一套刀法,这倒是有些许离奇。
思绪收拢,净梦脸上牵起了一抹微笑。
“阿弥陀佛,在下有失远迎。了志,速去奉上三杯香茶。”
说着,在了志退出殿内后,关鸠立马上前一步奉上了在包裹内的血摩罗。
“净梦禅师”
净梦看了眼包裹内成木炭碎屑一般的血摩罗,长叹了一口气。
“断不了的是深根于脑海的执着,堪不破的是身处于尘世的虚妄。”
关鸠手中的包裹一下子就化为了米粒大小的金光,收拢到了净梦的袖口当中。
“禅师,同修故去,你不悲伤吗?”
“生死有轮,肉身的逝去不过是其中的一环罢了,而今净昙从中解脱,得到大自由了。”
说着,净梦双手合十,告念了一声佛号。
“这秃瓢也太冷漠了吧。”
关鸠身后的张顺默默低喃了一句,只是这大殿寂静空旷,便是一根纤细银针的掉落也听得仔细分明。
更何况是张顺的低声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