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磊笑了，“这在我的预料之中。”</p>
“那你有解决办法吗？”</p>
“没有，”杨磊深吸一口气，“在做这事儿之前，我就做好了被骂甚至被打的心理准备，因为这是真正的断人财路，被骂几句那真不算什么，至于解决办法，那是真没有，只能交给时间去处理，还是那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p>
张维英挑眉，“但行好事莫问前程？”</p>
“对。”</p>
“这话有点意思，”张维英笑笑，“你觉得你在做好事儿？”</p>
“对。”</p>
“不解释解释？”</p>
“没必要解释，”杨磊指了指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就是最好的解释，我这个食堂每天可以为单个北大学子节省至少十到二十块钱的餐费，一个月就是三百到六百块，对有钱人家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工薪阶层甚至农村家庭出身的学生而言却是一笔大数字，因为他们的月均生活费也就五到八百元，这什么概念？”</p>
张维英沉默片刻，点点头，“从这个角度看，确实是好事儿，但是，你有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破坏市场经济秩序的行为？”</p>
杨磊再笑，“考虑到了，我也承认，但我认为这不算错。”</p>
“不算错？万一把其他餐饮商户甚至学校餐厅挤兑到倒闭，你一个人能管得起这么多人的餐饮？”</p>
“首先，我这个餐厅的容量有限，不可能把他们统统挤兑倒闭，”杨磊摇摇头，“其次，就算有餐厅或者饭店被我挤兑倒闭，那也是自找的，因为总会有其他质优价廉的餐厅填补进来。”</p>
“嗯？”</p>
“成本，利润，”杨磊吐了口气，“我这个餐厅的成本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没盈利，但也不亏本，这意味着只要其他同行的价格没有比我这里更低，他们就有得赚，只是赚得没那么多了，以前可能月赚一百万，现在月赚只有十万，很多餐饮店老板接受不了这个降幅，但总有餐饮店老板能接受，而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p>
“鲶鱼效应？”</p>
“没错，我在逼着其他同行为北大学子提供更好又便宜的食物，”杨磊笑笑，“而且我的竞争对手是其他普通食堂，主要顾客群体是经济状况不太好的学生，所以，张老师不用担心会引起什么不好的连锁反应。”</p>
“这么有信心？”</p>
“对，”杨磊非常自信，“理论上有千千万万种可能，好的有，坏的有，但实际操作中却不一样，这个国家的人口密度、经济环境、政策、治安甚至文化、思维都在潜移默化地推动着社会里的每一个人往更好的方向前进，换句话说，在这片土地上，经济秩序的大方向是向好的，张老师你考虑的那些恶性反应怕是在萌芽时期就被抵消了。”</p>
“但这样的事情没办法推广，只能是个例，因为市场经济就是市场经济，你个人能力再强，也只能影响到这么一小片范围，于大局无益，甚至会因为你的错误示范带来不好的影响。”</p>
“不，我认为恰恰相反，现实中没有什么是纯粹，尤其是所谓的市场经济，国内没有，国外更没有，美帝总统开个会就能决定咱们国内数以百万计小工厂的生死，美联储的一个决定，也会引发一轮又一轮的经济波动甚至金融海啸，所以适度且强有力的调控是非常有必要的。”</p>
这是杨磊第一次在张维英面前展示自己的态度。</p>
而且是与张维英立场完全相反的那种。</p>
张维英都知道，是坚定的自由派，推崇纯粹的市场经济，认为国家对经济秩序不能加以强力干涉，最好让经济秩序自主自由发展，想把公有经济全面私有化。</p>
嗯，这理论，在这年头还是很有市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