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我们该走了!”沈意涵扶着青萱跨出这住了半年多的地方,碧珠、锦儿拎着包袱跟在后面。除了花月、知琪临别时道了个别,其他人都没见着,青萱想要刻意忽略什么,可是还是忍不住猜想关如卿的去处,连知琪都来了,为什么她还不来呢?她是不是还没起来?要不,再等等?
“姐姐,别等了,如卿姑娘昨晚就被接到靖王府了,现在哪里还有工夫再送你?”碧珠嘟着嘴,没好气道,“哼,真是日久见人心!”
锦儿推了推她,给她使了个儿眼色,碧珠才乖乖闭嘴。可心里早把关如卿千刀万剐几千次了!
沈意涵安排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青萱知道自己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只低声说,“大哥,我们走吧!”
沈意涵把青萱扶到马车上坐稳,待碧珠、锦儿还有随从们准备好,马车才刚一动,青萱惊慌喊道,“碧珠碧珠!”沈意涵连呵住马夫,车才又停了下来,碧珠从第二个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跑到青萱的马车上,仔细问道,“姐姐,有什么事?”
“笛子,我的笛子,我好像忘带了!你快去帮我看看!”青萱急切地说道,生怕碧珠不清楚。碧珠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取了出了,送到青萱手里。青萱这才安下心来,乖乖地坐着,一言不发。沈意涵干脆叫碧珠随他们一起坐到这辆马车上。碧珠看着青萱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觉得好心疼!
早晨她看到青萱拿着笛子犹豫不决,一会儿放下,一会儿拿起,最后还是搁在了一边,她害怕姐姐会后悔,所以趁她不注意她偷偷收起来了,果然,姐姐还是舍不得。
沈意涵一声令下,马车才又开始行驶。
青萱只觉得自己好像在神游,别人说什么她似乎都觉得云里雾里,不甚清晰。
“萱儿,”沈意涵看她有些疲惫,就伸过手想揽住她,只是被青萱警觉地躲开了,又觉得尴尬,只道,“大哥,手臂上的伤还没好!”
“萱儿,”沈意涵虽然一如往昔地叫她,可一声却令听的人心里生疼。
是啊,她在干嘛?他是她的夫君,他想抱抱她是合情合理的,何况她心里是喜欢他的,给他抱抱没什么,可是一时之间,她还是心里有些别扭,“是不是以后不能叫你大哥了?”
沈意涵怎会不知她的意图,她是在主动亲近他,只要她愿意顾忌他的感受就足够了,真的。只要能陪着她守着她,他就满足了,只要她在意他,他就觉得幸福。沈意涵轻轻一笑,柔声道,“萱儿想怎么叫都可以!不过若是叫我夫君我会更开心的!”沈意涵似乎不太会开玩笑,脸上有些局促不安,生怕青萱会生气。
青萱只脸上有些淡淡的嫣红,不好意思道,“大哥。”难得他这样正经的人还会说笑,不像那个家伙,总是油嘴滑舌,没个正经!想到沈慕霖,青萱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意涵见青萱又露出了笑容,才放下心了。
碧珠鼻子一哼,把头扭向窗外。
马车走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碧珠又叫了起来,“姐姐,姐姐,咱们到燕塘了!”
燕塘?!
燕塘,她怎么会忘呢,是沈慕霖出行前带她去的地方,那儿有临静女河而建的落梨别院,在岸边有大片大片的梨花……没有想到会这样匆忙之间离开延城,没能亲眼看一看静女河岸边的梨花,也没有想到和沈慕霖闹得那样不欢而散。
“大哥,我们下去走走吧,马车里好闷呀。”青萱突然开口道,其实她是想再次感受一下延城的阳光,或许她是没有命再回来的吧,所以再好好体验一次吧。沈意涵知道她的心意,他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多说一句就答应了。
沈意涵陪着青萱走到塘边,只听塘里的水咕嘟咕嘟,发出可爱的声音,“大哥,这里美吗?”青萱好兴致地问道,风柔柔地拨动着她的发丝,拂过她的面,有几缕发丝很不安稳,借着风的帮助,调皮骚动着,弄得青萱痒痒的,沈意涵一边抬起手帮她别在耳后,一边笑道,“当然美了。”他侧过头,细细地看着她,那温柔的眼神如同在欣赏阳光的美好,失了明的青萱非但没有失去光彩,反而让人没来由地想揣在怀里,时时刻刻保护着。
风越吹越大,青萱的披帛被吹了起来,画出美丽的弧线,她就像即将飞升的仙女,又像快要起飞的燕子,沈意涵解下披风,转过身仔细地给青萱披上,好像这样才能挽留住仿佛飘飘而去的她。
“大哥,我给你吹奏一曲吧。”说完也不等沈意涵作何反应,便径自吹了起来。原想再吹一次《醉花阴》的,只是不知怎的到了嘴边竟又吹成那日的《临江仙》了,沈意涵只是静静听着,她小时候可不就是最爱研习笛子的吗?没想到失了忆,技艺并不曾忘却。
脚下的青草柔软而绵长,还零星点点地开着一丛一丛的马兰花,微风一过,风姿摇曳,还带来缕缕幽香。芦苇荡里芦花香,白色的芦花此起彼伏,延绵不绝。塘边的垂柳,像女子美好的青丝,在风中轻轻飘荡,塘中还有傲然挺立却不失袅婷的荷,只是此时并不是荷花盛开的时节,所以仅是些碧绿浑圆的叶子,轻轻舞蹈着。再朝东边远眺,还有一户庭院坐落在那边,没有俗气的红砖绿瓦,仅有一片花木扶疏。沈意涵不禁暗叹真可谓是神仙去处。
碧珠在马车前看着他们的身影,似乎有些相依相傍的意思,不是说沈意涵不好不喜欢他,只是人都有个先入为主的通病,谁让她最先见到的是沈慕霖呢,所以她总觉得姐姐跟沈慕霖最登对。只是她看得出姐姐还是很喜欢沈意涵的。锦儿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碧珠身旁,意有所指地笑道,“风景美,人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