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到达望州市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背着不算太沉的登山包,一高瘦青年不紧不慢地走出汽车站……c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街道上车如流水、行人如龙,饶是自诩方向感超好的本人,一时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主啊,本少爷该何去何从?”
上帝大叔是不会无聊到去回答这么个白痴问题的,很无奈地掏出五块钱在地摊上买了张本市旅游地图和一听百事可乐,顺便打听了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宾馆。收拾了番心情、整理了下行李,我向汽车站后侧、据说风景很迷人的落霞山进发!
我叫秋暝,来自Z省望州市青田县栖霞镇某村。呵,别瞅我一脸挺阳光的小样,其实我的身世挺惨……师傅说我是个弃婴,当年他还是个农民工的时候在望州这座城市的某个旮旯里发现了我,出于一片善心和党员的自觉就把我救了下来。懂事后我有很多的疑问,比如博学多才如斯的师傅怎么都不像做苦力的农民工,贤惠端庄的师娘怎么都像大户人家出身,还有从小到大就挂在我脖子的玉项链是怎么一回事……可师傅给的答案总是模棱两可,说什么以后我可能大概也许就能懂了。
为何我会叫那个颇具师奶杀手气质的半老男子为师傅呢?一是那老小子的确博学多才,当真是琴棋书画、吃喝玩乐样样皆通,我的学前教育几乎都是靠他完成的;二嘛,老家伙有一手好功夫,七八岁的某一天曾亲眼看他一招就把喝醉酒、凶巴巴的三叔给放倒了。那会儿看黑白电视上向人家学功夫都要喊人家“师傅”,我便可劲地喊了、求了、拜了,开始他还不想教,后来师娘出面说情才点头答应下来。虽然我学的只是些皮毛,但还是很受用、很有趣。时不时和师傅一起下田,他鼓捣他的庄稼,我玩我的泥巴;没事就和师娘一起在书房识字翻书,或者躲在后院练我的童子功,这几乎就是我的童年生活的全部,简单而充满乐趣。
宿昔不梳,十年寒窗,不负众望,今年2009年高考我被离我们县不远的全国重点——望州大学文学院录取,成为了我们村第一个考上重点的年轻一辈。师傅说要继承他“高贵”、“儒雅”的气质,师娘说鼓捣文学更有内涵、有气质,而我自己又对其他专业都不怎么看得上眼,就报了望州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离开学还有半个多月呢,师傅摆了十九桌酒席大大方方请全村亲朋好友吃了顿“状元酒”后,不顾师娘反对就把我赶了出来,说是提前来体验大城市的感觉,好为大学生活做准备。
“真是狠心的老家伙,害我独孤求学,也不怕他的宝贝徒弟被人拐卖了啊!”
一边在心里对远在天边的老家伙小小地表达我的不满,一边踏着青石板悠哉悠哉地登山。落霞山坐落于望州市西边,海拔不高,但植被茂密、亭台颇多,是避暑游憩的好去处。落霞山?这名字倒和栖霞镇相映相衬,不由地让我心生好感。
卖地图的大叔诚不欺我,这山上的风景确实很是迷人,郁郁葱葱的树林,夏末凉爽的山风,漫天的云霞,满眼的绿色金色,耳畔是飒飒的风声和游人嬉笑打闹的声音,直教人心旷神怡、悠然自得,就差没生死相许了。
虽然在山脚下看落霞山并不高,但登上山顶也花了我将近半个小时,我的运气是好的,此时正赶上太阳下山的前戏。万丈的霞光铺天盖地,整个西边天都是妖娆多姿的云彩,千彩万象映衬着一轮血色的红日一点点埋进天际,就像一群花枝招展的舞娘陪衬着倾国倾城的女主角悄然谢幕。
日落西山了,我依旧凭栏远望。疲惫感早已不知不觉隐去,满腔满腹的豪情壮志呐!还真有那么点范仲淹登岳阳楼的感觉,可恨我搜肠刮肚就山寨出一句:
“登斯山也,则有去家怀乡,思前念后,满目壮然,感极而豁者矣……”
转过身,故作潇洒地甩了下并不是很长的头发,我往来时的山道回赶。我不是伟人,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优良品格和高尚情操。既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将来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我首先要做的就是独善其身,我只是一个小民而已。前几年,师傅曾向别人评价过我,说这小屁孩没啥优点缺点,最大的优点也就是随遇而安、知取知足,最大的缺点就是胸无大志。听到“胸无大志”的时候我还觉得好笑,我胸口的的确确没有“大痣”啊……
正哼着小曲随着稀稀拉拉的人群下山,回头瞥见山顶上三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堵着两位半老的大伯往树林赶,我没多作犹豫,停下了脚步……
“老爷,之前我就说该让保镖跟来保护您的,您看……”
肖忠扶着踉踉跄跄的林志栋,小声地“埋怨”道。今天天气很好,刚刚大病痊愈的望州大富豪、林氏餐饮集团董事长——林志栋,只带上管家肖忠来登落霞山观日落,不想刚要往回走就遭三个小混混拦路打劫。
林志栋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平静道,“没事的,阿忠,我想他们未必知道我们的身份,等会只管把身上的钱财给他们就是了……”
“草,别说话,乖乖走到那亭子后面!”
大毛,就是这三个混混的头头,把弹簧刀顶在林志栋的后背上,厉声轻喝道。另外两个混混保持着合围的态势,把两只鲜衣亮甲、就要到嘴的“肥鸭子”往前面已经没有人影的亭子赶去。他们仨都是惯犯,配合很是默契,赶人的、合围的、警戒的,“分工”细致,谁让打劫是门技术活呢!但这山上人流依旧不少,虽然就要天黑了,他们还是谨慎得很。不过他们都没发觉,一个人影正悄悄地向他们靠近。
眼看三个混混就要把那两位大叔堵进亭子后面了,我不再潜行,将手中的易拉罐朝他们身后的一块大石头上丢去,然后摸了过去……
“咣当……”
虽说是惯犯,但三个混混还是颇为紧张的,一声刺耳的声响,他们地吓了一跳,然后本能地向后望去,然后他们的“鸭子”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