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没捞到一毛，反倒欠债一身。
一福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哪什么词来形容这个状况，最后还是高家幸总结一句，“陪了夫人又折兵。”
她顿时一拍手，“对了！就是这个！”
高家幸的毕业典礼结束，彻底告别了大学生涯，处于学校和社会的夹缝中，“想好点，我现在还不如你呢，你好歹有收入了。”
“有等于无。”一福泪眼汪汪，很颓丧，“还不如你了，起码未来一片光明！我呢，前方只剩下无尽的奋斗，但是没有回报。”
“往好点想，起码这个负数的绝对值减小了。”高家幸很顺手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福顿时耸起了肩膀，像是吓了一跳似的。
高家幸奇怪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一福喃喃了一句，“你碰到我肩膀了，吓了一下。”
“……”高家幸突然觉得说得好像他长得像**猥琐男，所以他碰一下，就能把一个大活人吓成这样。
看他一脸的窘迫，一福也发现这样的反应似乎有点打击人，急忙解释，“不，不是针对你，我不太习惯被人碰。”
这个解释多多少少可以挽回一点面子，起码证明有怪癖不是他高家幸，而是乐一福，“那真是怪了，国外不是挺开放的么。”
“我又不是外国人。”一福撇嘴，“咱中国人的传统，这叫男女授受不亲。”
“这都什么年代了。”他摇摇头，看起来无话可说。
“哟……”一福撇嘴，“怎么着你高大少爷看起来很跟得上时代啊！”
高家幸有些得意，微昂起头道，“很算不上，勉强而已。”
“啧啧！”一福咂嘴，“你就得意吧，最好别得意过了头，乐极生悲。”虽然不曾问过他那些很八婆的问题，但是看样子，高家幸绝对比乐一福吃得开，别的不谈，艳遇必然不少。
这个时代开放又保守，女人活在夹缝里左右为难，男人呢，偏偏游走在这两者间，如鱼得水。泡妞时开放得像是原始人，娶老婆时就突然进入封建时代了。
像高家幸这样模样对得起外交部，学历对得起扩招，家产对得起GDP的，即使算不得什么“有为青年”，但是多多少少还算是个半抢手货吧，起码他爸是个“有为中年”。
一福猜测，高家幸的EX，起码得有三个。
而她呢，原本继续走下去很有可能性做剩女，条件太优秀，差一点的看不上眼，和自己差不多的还嫌找她压力大，但是好歹还有几分可能找到比自己条件更好的那么寥寥几个中的某一个。可现在好了，一福自甘废柴，从A女升级成了混合版，A女的内在，C女的外壳。
学历嘛，属于荒废学业，工作嘛，暂时是家里蹲，还是自由职业者，除了样子和家庭拉出来还算能撑住脸面，其他的，啥都拿不出来。
可是内在呢，一福却又有点文人的傲气，虽然过去的那些光环未必是她想要的，但是终究还是属于她乐一福的，绘画，书法，都是拿得出手的。再加上满肚子的墨水，说起话来谈吐不凡，这些东西要说什么都不算，对一福来讲确实不公平了。
但是很不幸，这个时代就是如此的不公平，因为不平，才有天下。
所以一福原本就很淡定，现在就更淡定了。
可是陆小鸡说，“你别淡过头，蛋出个鸟来，就完了。”
一福想，要是那样，她或许就出头啦。
今天的见面，是在一福被没收财产后的三天，高家幸“奉旨”带一福出游，不过她觉得两个人单独出来，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偏巧姗姗和灵月都有事，一福只得把她弟弟一佑拖了过来。
一佑比她小十五岁，乐妈妈保养得好，四十岁高龄生下他以后，还保持着良好的身段。如今年近五十看起来就和三十多岁的人似的。
准确的说，她看起来是一佑的妈，但是不像是她乐一福的娘。
她念小学的时候，乐妈妈就和那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似的，加上一福小时候面黄肌瘦，顿时学校里谣言四起，说乐妈妈是一福的后妈，所以自己年轻漂亮，孩子却干瘪得像棵豆芽菜。
这种事一福已经忍受到了如今，她突然想，或许那真是她后妈，就好了，她就不用这么憋屈了。
不过想着话的时候，她简直就可以想出乐妈妈竖起眉毛的样子，“什么，我是后妈！你见过这么好的后妈么！自己省钱给你出国留学？哪个后妈当成我这样，那就是圣母玛利亚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有时候，亲妈比后妈还难搞定呐！
吃饭的时候，一佑总是不老实，一福跟在后面喂他东西，饭店里不少人侧目看来，眼里都透出异样的神色。而她只想着赶紧把弟弟喂饱，根本没注意。
高家幸被人看得全身发毛，忍不住压低声音对着一福道，“你下次能不能别把他带出来了。”
“怎么了？”一福家连表姊妹关系都很亲，更何况是和她的亲弟弟了。一佑自小就粘一福，睡觉也要和她挤在一起，两人感情好得不像话。
一福第一次出国时，在机场送姐姐，一佑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忍住没哭。一福一进安检，一佑在外面突然往地上一趴，透过安检隔栏离地半尺的空隙里往里看，一边叫喊着，“我看见我姐姐的脚了，我看见我姐姐的脚了！”
一福在里面听见喊声，低头看去，顿时哭得不像样子。
从机场回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乐妈妈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睡，他摇摇头，到了床上钻进被子里。过了好一会，乐妈妈不放心，掀开被子一看，小家伙窝在里面流眼泪，看见妈妈才哭出声来，“我想我姐姐……”
“我姐姐”，一佑总是这样叫她，区别于姗姗和灵月，只有一福是他的姐姐。
在这个独生子女泛滥的年代，兄妹的感情似乎成了遥远的记忆，可是一福却拥有这样一份难得的亲情，所以她到哪都带着一佑，像是一种亲昵，更是一份自豪。
高家幸也有个妹妹，按说他不该跟其他人一样对此有什么奇怪，但是或许这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未必天生是父亲，但是女人天生就是母亲。
家琳只比他小九岁，年龄的差距还没大到他足以照顾她，更何况他一直被送在外地念书，等他回来，家琳已经上了初中，他已经念大学了，早以错过了培养兄妹情的时光。
所以对于一福那种“一抬手就标准的家庭妇女式”的照顾方式，实在是难以苟同，“你别弄得和他妈似的成不，这、这么多人看着呢！”
一福回神，还不忘把一团饭塞进一佑的嘴里，四下到处看，“谁看呢，谁看呢？”那姿态俨然一个专职母亲。
高家幸无话可说，“你这样，再加上我，简直就是十五岁那年不堪的往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