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以后,因为一佑的期末考试没考好,所以一福一连几天都是忙着给他补课。虽然她追求中庸之道,但是一佑的成绩也不能太差。
他生日是八月末,所以在班上是最小的一个,虽然脑子不太笨,但是反应总是慢一些,一福赶上假期给他抓紧提前学一点,他就能学好。
但是小男孩有些顽皮,一开始还挺有耐心的,一个小时过后,就是开始心不在焉,一福立刻把他呵斥了一顿,一佑撇了几下嘴,眼睛就红了。
“又哭!”一福骂道,“再哭我可告诉妈妈了。男子汉,天天眼泪水汪汪的像什么样子!”
一佑一听老妈要出场,立刻把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但还是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一福揉了揉额头,“你先休息一会吧。”
一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加上乐妈妈又是高龄产子,他自然是郭家的心肝宝贝了。这倒也不是重男轻女,换作是一家全是男孩,独有一个小妹妹,自然也是掌上明珠了。
加上一佑的年纪和上面几个姐姐差距太大,郭家似乎很久不曾有过一个小孩出现了,顿时所有人都围着他打转。
最老一辈的不用说了,就连乐妈妈她们约算一下也都是可以做奶奶的人了,下面的三个姐妹更是自觉比一佑大了一辈。所以兄弟姐妹间的争执几乎不存在了,只有对他的宠溺。
幼稚园的时候,他一去就哭鼻子,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到了小学一年纪,还是天天怕着怕那。
后来一度出现了心理紧张,老师一叫他回答问题,就吓得尿裤子。
乐爸爸为此和乐妈妈大吵一架,认为一佑年纪太小,应该迟上学一年,乐妈妈却坚持又不是提早上,只是碰巧赶上了而已,况且很多人还巴不得早上学呢!
乐爸爸说,“那是人家小孩能自立!”
“那就是该让他去锻炼!”乐妈妈喝道,“要不然就和你一样,整天闷在家里,人际交往那么差!”
这话戳中了乐爸爸的软肋,他只得放弃。
总之一佑后来跌跌爬爬也跟上了进度,但是胆小这一点,始终没有改变,而且别人还没说什么,他就先掉眼泪了。
一福和乐妈妈都想把他这个毛病给改了,最后下了通牒,犯了错误不哭就算了,只要掉眼泪就是一顿皮蛋炒肉丝。
对于某些教育问题,一福和乐妈妈的观点还是一致的,撇开是够成材,她俩都觉得,最重要的是成人,一个人可以没有伟大的成就,但是一定要有做人的基本原则。
所以每每在电视上看见那些不学好叛逆的青少年,乐妈妈总是感慨,竟然生了就要教育,生了不教育,就是祸害社会!
她忿忿不平的时候,一福就下意识的想到了家琳,接着就是高家幸丢给自己的问题。
掐指算算,差不多过了一周,他也没再提过,也不知是没了下文还是不敢来问,他不问,一福总也不会自己去找他,毕竟,她还是很迷糊。
倒是回来之后,唐泽在网上和自己聊起了时事,一福想了想,撇开其他因素,说到谈话投机,那真是舍唐泽其谁了!
一福忍不住问道,“如果你有个妹妹,不怎么听话,时常离家出走,打骂已经无用了,怎么办?”
“怎么问这个了?”唐泽问道,“难道你是在暗指灵月?”
“灵月还不至于吧。”一福说,“就是看电视上节目上放的,有和小姑娘总是离家出走,但是一开始她爸总是动不动就打她,她已经麻木了,她妈又不怎么管她,现在她有跑了,所以电视节目播出来求助社会帮助……”她胡编乱造道。
“你还真是心怀天下啊。”唐泽感叹了一句,顿了一会才发来消息,“我觉得现在很多青少年有这样的问题,大多是分不清现实和理想罢了,社会的残酷,生活的现实,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他们的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别人做好的饭,用别人赚来的钱,然后用这些现成的条件来读决定他们将来的书。而在这种状态下,他们会觉得所谓的理想生活就是继续吃别人做好的饭,用别人赚来的钱,而不需要读书,这样随意的过一辈子。但他们并不知道,当前两者变成自己的负担时,理想的生活是绝对不存在的。”
看完他这样长长一段话,一福忍不住称赞道,“果然是个人才!”顿了一下继续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上没有任何的绝对,一旦一个人走向绝对,那就是灭亡。绝对的自由,只有死了才能实现,绝对的理想,也只能是幻想。”
“就是这个道理。”唐泽说,“我们导师的女儿也有点叛逆呢。”
“就是你家教那个?”一福问道,“我还以为是小学生呢!”
“刚上大学。”唐泽说,“还是他爸找了不少关系,你说是小学生,意思是我的英语只能教小学生?”
“大学生让你补习?”一福撇嘴,“感觉怪怪的啊……”
“怎么着,你是怕人家看上我么?”唐泽笑道。
“噗……”一福发了个喷水的表情,“我是怕你趁机对人家学妹伸出咸猪手!”
“哈哈……”唐泽笑道,“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我们80后的,相比90后的要理智一些,也许是各个时代吧,现在不是主张大胆,个性么。”
一福想了想,问道,“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叛逆的追求不现实理想的冲动派呢?”
唐泽沉默了许久,才发来消息,“说实话,我是觉得你冲动了,不管追求的理想是好的还是坏的,或是你不愿意遵从你父母的意愿,但是学还是应该上完的。这个社会太现实,一福你还不能体会。”
他的话很诚恳,一福思忖了一下回道,“那你是深有体会了?”
“深有体会谈不上。”唐泽说,“只是看多了那些进出我们家的人,我想这样的人你家来的也不少。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拥有优越的生活,我们还能觉得幸福吗?”
一福沉默了,唐泽继续说,“你之所以不在乎,是因为你拥有这些。你说你不在乎生活是否富裕,可是事实上你的生活并不贫苦,你说你不在乎学历,事实上你还是有那些荣耀的光环,如果真有一天,这些东西全部失去,你才会发现自己所走的路也是那么的不现实。”
“也许是的……”一福说道。有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很多,那些原本那些围在她身边的让她觉得烦躁夸奖,如今都化为了一种无声的讽刺,或是像唐妈妈那样直接的讽刺,一根根扎进她的心里。
可是这样的路,她终究是选择了,就必须承担一切。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到高家幸,那个坦白一切对她表白的大男孩。
她想了一下继续和唐泽说道,“也许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唐泽回道,“那也不尽然,每家都有每家的烦恼,并不是我一个外人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能说清楚的,况且你虽然不现实了一点,但好歹也不是太离谱。”
“那我该说句谢谢理解么?”一福笑道。
“那倒不用。”唐泽说,“只是希望以后我们的友情不要被大人所影响。”
一福明白他是在说唐妈妈如今陡然转变的态度,“恩,不过我想,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面对所有结果。”
“真爽快。”唐泽称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