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去采薪,投身归虎腹;小儿出起土,冲恶入鬼箓。课额日以增,官吏日以酷;不为公所干,惟务私所欲。田园供给尽,鹾数屡不足。
前夜总催骂,昨日场胥督;今朝分运来,鞭笞更残毒。灶下无尺草,瓮中无粒粟;旦夕不可度,久世亦何福。夜永声语冷,幽咽向古木。天明空启门,僵尸挂荒屋。”
吟毕,施耐庵已经老泪纵横了。
三人久久无语,仿佛见到了那一幕幕悲惨的场景。
张文进虽然没有真正见过盐户们的生活,可是他见过海陵城外的饥民,相比较而言,可能他们更苦,盐户们好歹还有一份赖以维持生计的活干,可是那些饥民呢,只能靠着乞讨为生了,别说病死了,就是没病,也可能饿死!
张文进正恍惚间,突然见到施耐庵离座而起,一下子拜倒在林敬文的面前!
“敬文兄,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你能答应!”
林敬文连忙相扶:“彦瑞兄,你这是为何?咱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
在林敬文和张文进的齐力搀扶下,施耐庵才勉强起来。
施耐庵望着林敬文道:“敬文兄,你还记得当年的誓言么?”
林敬文心里一叹,点了点头:“当年之事,犹如在眼前,如何能忘!”
“如今朝廷,将我等汉民视为蝼蚁,百姓穷不聊生,天下群雄并起,如今刘福通于颍州,徐寿辉于蕲州举事,从者如云,已成气候,另外如萧县芝麻李、南阳布王三、荆樊孟海马、濠州郭子兴、浙东方国珍等义军也不可小觑,鞑子的天下岌岌可危,难道敬文兄你就无动于衷,不想为我大汉子民出分力么?”
林敬文面露有点凄色,反问道:“彦瑞兄,你想我如何?”
施耐庵正色道:“如今你身为一州之首,握有一城之地,且有一支数百人的义兵,实不相瞒,草堰盐城盐帮有数十名好汉,只要敬文兄首肯,这些兄弟必定誓死相随。而只要在这海陵城高举义旗,附近盐场的盐户和城外那数千饥民,必定从者如云,必可得数千精兵,另外,恐怕你比我了解,如今朝廷为了剿匪平叛,扬州路的兵马几乎抽调一空,防务形同虚设,我等便可趁此机会占据淮扬,并以此为基业,内抚百姓,外连各地义军,等时机成熟之时便可传檄天下,邀各地义军结成盟军,共同北伐,恢复我华夏正统!”
施耐奄一席话掷地有声,似乎美好的前景就在眼前。
张文进凭借着超前的见解,听了施耐庵的一席话,似乎有些道理,可是跟自己所了解的历史却大相径庭。
根据张文进仅有的一些了解,朱元璋可没有联合张士诚、陈友谅一起去北伐,而是先灭了这二位,后期再行北伐之事,恐怕这联合天下英雄一起北伐,只能是一句空话。
而且似乎元庭还有足够的力量用来平乱,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朝廷派了一位叫脱脱的丞相前来剿灭张士诚,带甲之士号称百万,他实在不敢想象,张士诚是如何将至击溃的,难道那个时候张士诚已经能够跟百万大军抗衡了么?
或者文学家就是文学家,不是那个在隆中就可以预测三分天下的诸葛大大。
听了施耐庵的一席话,林敬文未置与否,喝下了杯中的残酒。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同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当林敬文从口中念出这次岳飞的《满江红》时,张文进一惊,难道岳父大人同意了施耐庵的主意,答应举事了?感觉有些意外。
施耐庵一听,则是又惊又喜,不禁附和一起吟道: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憾,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不仅仅是林施二人,就连张文进听了都热血沸腾了,最后几句也跟着轻声附和。
念罢后,林敬文也是内流满面了,
施耐庵惊喜道:“敬文兄,怎么说,你同意了?”
林敬文摇了摇头:“彦瑞兄,恐怕我只能答应不了你了,即使我有心也无力,我已经接到上谕,迁任台州路同知!三日内启程赴任!”
一席话,不仅仅是施耐庵,张文进都惊呆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