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八鬼抬棺
明朝天启年间,河广平府成镇有一秀姓成巩。其命运不济,乡试十年,竟未能中举,自卑无奈之下,文经。其用道侧一祖宅,稍加修葺,开客栈营之。
客栈开后,生意红火,然成巩虽经却轻,欲重读经书,难忘仕途,欲中举后,续而求升官发财也。
当朝魏忠贤大权尽握,迫害忠良之士。成巩嫉恶如仇,其书生意气,不顾时局动荡,常救人于危难之中。天启末年,其已救助三人矣。
救三者中,首者姓裴佗。彼日,裴佗满头包扎条,条血迹斑斑,其惶然入店,寻至成巩,跪求欲店伙计,言只讨口饭耳。成巩见条渗血,心此人来不明,不欲留,裴佗哀求曰:“吾家乡遇灾,吾远出逃荒,途遇土匪,邀吾入伙,吾坚拒之,众匪大怒,将吾砍伤,若不救吾,则吾命将休矣。”
成巩心软,勉留裴佗为店伙计。数日后,裴佗伤愈,额留伤疤,如一蜈蚣般爬于额头,人戏称其黑蜈蚣,其暂以伙计为生之。
救二者乃一道士,道号弘天子。其游走江湖,旅途劳顿,染上风寒,宿于店内,病卧于床。成巩见其无亲无靠,遂请郎中为其医之。成巩亲自为其煎药、喂药,其病情渐愈。其铭感五内,誓言没齿难忘,欲将尽力报之。
一日,成巩陪弘天子于客栈院内散,一村民用马车拖一大柏树至,树长五丈余,粗五尺。原前不久,成巩见客栈桌椅陈旧,遂向村民定购木料欲新。不意竟拖至如此大树,村民谓成巩曰,此柏树可新数十桌椅。弘天子而视之,见柏树躯有多处似人面节疤,声谓成巩曰:“贫道见此柏树上有多处节疤,节疤多,珍贵矣。诸节疤称之为鬼脸,吾数之,此树有八处鬼脸,可谓柏树中极品也。”
成巩问村民价值几何,村民言五两纹银,其嫌贵欲拒购,弘天子于一侧观之,忙向成巩使眼色,示意:五两纹银不贵,不贵也。
待村民银去矣,弘天子曰:“用此柏树桌椅实可惜矣,贫道见此树脂浓厚,泽润滑,若成寿材,涂树漆,定年不腐也。”成巩闻言,顿醒悟。然恐客栈内诸客忌讳,弘天子言可将棺置于后院偏房内。成巩遂请木匠高手,将柏木制成棺木,又请漆匠,将棺木以厚树漆涂之。待棺成,弘天子告辞曰:“贫道于此添扰数日,实为心不忍,现告辞,不远去,暂居城外吕仙祠,若有事寻吾相助,贫道决不辞也。”成巩挽留不住,其去矣。
一日夜,成巩于睡梦中喝骂声惊醒,忙起身视之。原来,客栈内来一男子,弱冠年纪,不因何,黑蜈蚣与其争吵,成巩上前询问,方来者欲住店,却身无分文,黑蜈蚣对其喝骂,欲逐之。成巩见来者虽穿衣,皮肤却白皙,模样斯文,面带惊惶之色。成巩不由起怜悯之心,谓来者曰:“吾店内已客满,只剩一偏房,可内停一棺,汝可愿伴棺而宿之?”
不意,来者却点首应之。
两天后,有一身披铠甲尉官带余士兵,将客栈团围,水泄不通。成巩忙上前施礼,询问何故,尉官曰:“吾奉东厂魏公公之命,来此搜查。御史左广斗犯上作乱,已捕入狱,其子左宜阳漏网潜逃。有人举报,言其逃至此处,汝可情乎?”言罢,尉官展手告示。成巩见告示画像,暗自苦,画像所示正乃前两日夜宿偏房来客也。然其镇定,面不色曰:“吾并未见此人求宿于此。”
尉官挥手,众兵刻冲入客栈,片刻之后,皆禀言未见逃犯。尉官仍不休,进后院,扫视四,上锁偏房,问:“此屋因何上锁?”成巩忙释曰:“此屋内有一棺,因避讳……”尉官不成巩释毕,命士兵砸锁,冲闯而入,成巩大骇,觉事糟矣,然众兵转而却悻然返出,谓尉官曰:“大人,屋内一棺,漆尚未干,四下搜索,并未见异常。”成巩于一侧,续释曰:“此乃吾之寿材也,恐客人忌讳,故而置偏房,将门上锁以避之。”
尉官见未能搜出嫌犯,带手下退出,至另处搜寻去矣。成巩转恐为,额角渗出冷汗。怪哉!来客明宿于偏房内,因何逃过此劫而然?其忙入屋内视之,连呼数声,闻有小声应。声从棺中传出,其忙忍树漆臭味,移动棺盖,开棺木,见来客正躺于棺内,然无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