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悄然地离开了现场,她那要强的父亲绝不会允许自己的软弱被女儿窥视到,她也不愿意了解父亲心底的创痛,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成长为世故的男人不得不付出的代价,痛入骨髓。
陈英的日子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仍然在学校不放假的时候乖乖上学、看书,无聊时想着法的布置自己的房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领地意识,陈英把自己的房间当成了私人地盘,她是个很看重的人。陈军从陈涛处知道她睡觉不老实,翻身打滚的有时还会跌到地上,特地打了张大大的矮床给她,那时候还不怎么流行席梦思。床上是成套的海蓝色大花纹或玫瑰红纯色单被,每天起来陈英都会随手铺好,床尾靠着陈招娣送的大号熊宝宝,天气凉爽陈英每天都抱着比她身子还大的长绒玩具入睡。别的写字台、书架、衣橱、穿衣镜、椅子是在县里定做的,全白钢琴漆面,简洁大方使用舒适。白色的墙面很单调,天花板贴上了星空的壁纸,这还是黄飞跑了好多家店在市里找到的。陈英不喜挂海报日历什么的,用水彩笔在硬纸上画下大大小小三四十个向日葵剪下不规则地贴在墙上和橱门上,给略显单薄的房间增加了几分艳色。书架上的书多而杂,但陈英一向很有条理,按照自己的喜好有序摆放,中间一层放了个大大的金色小猪储钱罐,下面一层则是一套红色的生肖木偶,书架顶上摆放着一盆华贵的红玫瑰干花。靠窗的书桌上除了毛笔架、笔筒和墨水瓶外,一个彩绘细柳瓶里会穴上陈英三两日换一次的花枝绿叶,通常还会放着前一夜入睡时看的书刊。落地窗的窗帘是整块鹅黄色丝绸和白色蚕沙制成,陈英自己设计的样式陈招娣加的工,只要天气晴朗陈英离开时都会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柔和的色彩给人温馨的心情。窗帘正中挂了小巧的紫色风铃,起风时悦耳的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明快。其余诸如可爱的小台灯、手工做的抽纸盒、蕾丝的风扇套等等小物件不一而足,皆是陈英自己一件一件挑选的。有关系不错的人家进去参观,无论谁都要赞叹两句城里的姑娘也未必有这个心思条件。陈英听了这话笑的眯了眼,三大爷家的孙女又气又嫉,抹着眼泪跑回去了,陈英又开始觉得自己特没意思。以后陈英就宣布不许别人进自己的房间了,哪家孩子看了都眼红。
闲暇时陈英也会和陈东佑学学象棋和书法。陈东佑的文化不算低,解放前家里条件不错念了几年私塾后来又念了一年新式学堂。十六岁被迫参了军,建国后就转到了乡里邮政系统。划成分的时候很果决地放弃了家里的几百亩地,这才躲过了“地主”的帽子,安安稳稳地上着班。如果不是娶了个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的妻子,如果不是遵循母命开枝散叶养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也许他的生活会很惬意。
现在,撇开断绝父子关系的二儿子和刚在念初三的小儿子,长子和三子四子都过得不错,陈东佑也有了余情摆弄起年轻时的爱好,每日去自留地里溜达一圈,照顾亲手种下的葡萄、银杏、桃树和各样蔬果,天气好时戴上老花镜坐在躺椅上看看书和报纸,偶尔和陈东勤杀上几盘象棋。或者端了一盘子的葵花籽花生什么的,费了半天的功夫剥了堆仔递给陈英,乐呵呵地看她毫不客气三两口就吞下肚。亦或是指导陈英习字,他的一手毛笔字是公认的好,几个儿女文化水平不咋地但字都是拿得出手的。
陈英乐意之至,每天晚上都要练上二十个大字。别看量不大,但陈英要求高,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重来,非要写上二十个满意的字才罢休。陈英前世的字工整有余风骨不足,如今练起字来格外认真刻苦,一心也要当个“才女”。她毕竟腕力不足,写的时间长了就有些吃不消。再加上天热,她怕开风扇刮起练字的纸张坚持不开,常常半个小时就汗湿衣衫。陈英自己没觉得什么,耐着性子一练就是个把钟头,陈东佑却对长孙女的这份执拗劲很是欣赏,越发喜爱起来,本是消遣的教导益发严格。
放假的时候,陈英就会借口去殷虹家去县城。通常她会在早上到县里,先去文具店探视一番,看看账务。当初买下的是一套房子,里面的有个院子和两间房,黄飞和陈招娣现在就常住在这,买个煤气灶就解决了吃饭问题。街面上的两间被打通做买卖,挂着“状元文具”的大招牌,里面所有的商品都是陈英和黄飞跑到市里找的经销商,比县里世面上卖的要全备。
生意最初几个月的确不算好,只零星的有路过的县中学生过来,黄飞和陈招娣有些拿不住。但陈英坚持亏本也要把生意做下去,两人自己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总算没有关门。黄陈二人都是实在人,待客热心,而且店里摆设舒服、货品齐全,慢慢的回头客多起来,名声也传了出去。待到确定县实验小学要在九月开学前搬到对面,黄陈两人都是喜上眉梢,要真是亏了他们都觉得没脸见陈英,这下子就是想亏也不容易了。
陈英听了不急不躁,预料之中的事。陈招娣没什么,黄飞却开始对自己反省起来,怎么还不如一孩子镇定呢?以后做起事来愈发的沉住气,给了陈英不大不小的惊喜。
文具店的进项陈英一直没有急着拿分红,她还让黄飞没事去大城市转转,联系一两种潜力不错的商品区域独家经销,那局面才是真的打开了。陈英印象中这时候的文具品牌意识不强,质量也不怎么样,独占市场的几乎只有“英雄”和“白雪”。后来风靡全国的“晨光”“得利”几个牌子还不太出名。
黄飞对这个决定很赞同,独立支起一家店面的他在不知不觉中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嫩,也许骨子里还是那么憨实,但商人的精明也在崭露头角。没有人会没野心,还不满二十岁的他尚未像祖辈那样被生活消磨了锐气,他也不想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日子,那样只会让他开不了口给心爱的姑娘一份稳定的承诺。现在的他,在庄上可以抬头挺胸底气十足地走路,可以给一辈子舍不得买几米布料的父母送上价格不菲的衣服,可以在心上人的父母面前侃侃而谈不再畏缩自卑。
忙完了国庆开学的高峰期,黄飞带着陈英从后世剽窃来的二十余种圆珠笔和自动铅笔的图纸去了省会。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陈英的支持独自完成一件大事,不安忐忑有,更多的是对未来充满信心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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