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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水仙
你们一定以为,我又要给你们讲一个花妖的故事。()……&是不是?
不,不是的,这个故事和花妖一点关系也无,它只是,与爱情有关。
故事里这名女子,叫陶冬至,长得剑眉星目,唇如点了朱砂般殷红,齿如润了水的贝壳般雪白。
她爱着白衣,风采俊逸,气度非凡。一日,她骑着白马踏花归来,被一个醉心于她红衣女子拦住了归路:你的马踏了我的花,不应当赔偿么?陶冬至在高大的白马上低头看这一外肤色不白的红衣女子:你想我如何赔偿你?红衣女子看着她,笑了,说:你到我家去提亲吧。
陶冬至笑了,她的笑容,如春临大地温暖,但她的语气却骄傲得刺人:为何?红衣女子笑了,牙齿洁白:相士说,踏破这篮花的人与我有三世姻缘。
红衣女子看着俊逸非凡的她。眼神是那样固执而直接。世人皆看她作男子打扮,却不知她其实是女子。世间竟有此等痴人。于是她眉毛挑起地笑,策马走近,弯下腰,伸出她纤纤修长的指,轻轻划过她尚算眉目清秀却过份渴望的脸:不,我不能娶你。我只能赔你一篮花资。
她策马而去,一锭白银落在被马蹄摧残过的花瓣上,在殘红里闪着冷冷的光,这些光,刺伤了红衣女子的眼,也刺伤了她的心脏。你看,爱情就是这样,你爱他,她却不爱你,于是都成了伤。
一
陶冬至出生之前,陶家夫人腹痛了整整三天三夜。有道人经过陶家,对门童说了一句:她不愿生为女子,你们把她当少爷养,夫人的难便会过去了。门童跑进门去,说有一道人在门口胡言。陶家老爷年已近五十,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想必也是最后一个,可夫人硬是生不下来,也正着急。听了门童的转述,即吩咐下去: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少爷。话音才落。便听屋里哇的一声婴儿啼哭,声音雄壮有力。这一声啼哭后,阴了许久的天,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这一场大雪,又下了三天三夜。那一天,是冬至。这一天后,京城富户陶家,便有了后。从此,世人只知她是陶家的少爷,不知她其实是女儿身。
陶家少爷冬至自少便聪慧,诗书礼骑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样貌更是冰雕玉砌的样儿,性子也冷傲孤高得很。可这并不防碍她让人着迷。每每骑着白马从街上经过,都有许多女子的目光留连不舍。谁说女子不爱美貌,你看到陶家提亲的人,快要把高高的门槛踏平。
别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十四五岁,便会选长相娇美的丫头随身侍候,再过一两年,便会与门户相当的名门闺秀结亲。热热闹闹办了婚事,再过一两年,便家中老人便可享受弄孙之乐。
陶家少爷二十这一年,陶家老爷夫人却仍没有给少爷娶亲的意思,任由媒人来来去去在陶家走动。冬至少爷为人虽傲气,但也爽直好客,算知交满天下。今日听闻在怡红院喝酒,明日却说在郊外守猎。人们时常看着她骑着白马穿街飞驰而过,引少女们芳心惊艳一片。
有好事者去问江湖相士:究竟谁家绝色女子才可嫁与陶家少爷?据传江湖相士答了十个字:冬至水仙开,姻缘乃天定。
于是京城里名字叫水仙的女子,全都兴奋起来,各出奇招地制造与陶家少爷有宿世姻缘的故事。只可惜,陶家少爷她是那样无情,她的白马,踏破了卖花女水仙的花篮,面对着女子眼睛里的渴望,她却只是温柔地说:不,我不能娶你。我只赔你一篮花资。
二
陶家少爷二十岁这一年的冬至,大雪。可来陶家送生日贺礼的人仍然不少。陶家派了两个佣人,专门在大门前扫去不断堆积起来的雪花,为客人作方便。傍晚时分,屋里已经摆上生日宴席,正相谈甚欢。扫雪的佣人也获准去吃饭,陶家的大门前的厚厚雪地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黑衣男子。眉目倒是俊朗,只是神情极冷,加上在雪地里一身墨色衣裳,怎么看,都有些怪异。甚至把刚刚吃完饭出来关门的门童吓得跌在雪地上:你。你,你是找谁?
黑衣男子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冷冷的:我找陶老爷。
大喜日子,来者都是客,陶老爷于是把客人请入了书房,除了叫下人砌了两杯茶,两人谈话到了深夜。
第二天清晨,陶家少爷冬至拍着桌子对她爹吼:我什么时候需要保镖了?陶老爷安安稳稳地拿起被她的掌力振得茶水飞溅的茶杯,啖了一口,才说:最近京城不太平。
昨晚拜访的黑衣男子站在客厅一角,眼神看着这一幕,不言不语,只是在陶家少爷气愤地起身外出时,他紧跟着她,两步之后。……!细心的人们便发现,据说也练了些轻功的少爷身后有两行深深的脚印,而黑衣男子走过的雪地,脚印几乎浅不可见。
京城的确不太平,据传有胡人进京,凭借诡异武功打家劫舍,甚至有几位小姐在绣楼里一夜之间失踪。官府介入却收效甚微,京城各大户人家个个惊魂。
往日总是一人一马潇洒来去的陶家少爷今日没有骑马,在街道上郁郁而行。他身后两步之外。有一冷脸黑衣的男子,紧紧相随。
大雪刚过,长安街仍然热闹非凡。前面更有人搭了绣球楼招亲。为免女儿无故失踪,此时让她们急急嫁人,也是自救的好方法。
陶家少爷虽朋友众多,却不是爱热闹的性子。心情不好,也远远绕过人群而行。只是,他那样的风采,怎能逃得过绣楼上急于找个俊俏夫婿的女子的一双法眼?红色的绣球似朵花般向他飘过来。任你认不认,这都是天赐的姻缘。奇怪的是一白一黑的那二人,周围似有气场。那只绣球,怎么也飘不到他们身上去,反而,落到了地上,被路过的行乞少年捡起。
陶家少爷不走了,停下脚步仔细地看跟在身后的男子,良久轻启朱唇问:你有这样高的功夫,若在江湖上闯荡,少时便名利双收。何须来作我的保镖?黑衣男子直直地看着他的俊颜,眼神波澜不惊:冬至,你应知我为何而来。一句话说得他怒从心头起:谁允许你直叫我的名?谁知道你为何而来?你又是谁?她一生气,眉目便更俏,看得他有些稍稍地怔,然后他笑了,这冷面的男子,笑起来竟有些调皮:冬至,我是水仙。我为你而来。
三
我是水仙。我为你而来。
如果他以为陶家少爷冬至会惊讶或者恍然大悟,那他便错了。他话音刚落,陶家少爷清脆而爽朗的笑便响起:哈,哈哈。天见可怜,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名叫水仙!
她是故意的,那样大声,引得好事者不由多看了这一黑一白的二人几眼。黑衣男子多少有些窘迫,却也没有面红耳赤地加以反驳,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陶家少爷仰头大笑,直看到笑的人都觉得自己有点奇怪起来。
怡红院,陶家少爷左拥右抱,指着黑衣男子给头牌水仙作介绍:这位是我的保镖,名字与你一样,也叫水仙。那帮姑娘们看看一进门就冷面不语的黑衣男子,捂着嘴,窃窃地笑起来。
特别是坐在陶家少爷腿上手臂又搂着陶少爷的脖子的水仙,更是笑得趴在了陶少爷的胸前。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女儿家娇笑,哪个不是如此。可那名亦叫水仙的黑衣冷面男,一个大步上前。一手便把柔若无骨的水仙从陶冬至的怀里提起扔在一旁,这倒还不算,他接下来的动作竟然是低头便啃在陶少爷的脖子上,一切快速得让现场的人都来不得反应,最后还冬至少爷反应得快,用尽力气推开这个登徒子:你做什么!
男子水仙倒也没恼,转身揭开跌在地上的水仙的面具,竟然是一个清秀男子:谁派你来?
化妆为名ji水仙的男子没有言语,有黑色的血从嘴角流出,姑娘们于是惊呼起来:死人啦。杀人啦。
早晨健步出门的陶家少爷冬至,在下午,被保镖水仙从怡红院抱着回来,往日俊俏白晰的脸乌青得吓人。
陶家大厅,水仙摊开的手心里,两根银针细如毫发,如若不细看,绝不能轻易发现竟是杀人利器:它叫凤凰银针,浸鸠毒而制。冬至已中毒。
凤凰银针传说中是专杀负心男子的暗器,是伤心女子所炼,毒性阴冷。要解鸠毒,有两种方法,其中一种,是以毒攻毒,把中毒之人放入冰窖,然后以十年时间不断喂以冰山雪莲,让毒一点一点化解。
陶夫人顿时嘤嘤哭起来。
黑衣男子水仙对陶家老爷这样说解毒的方法:让我带走她。
他说得斩钉截铁,请求的句式,祈使的语气。
四
陶家少爷冬至再一次回来的时候,仍是身着白衣,没有骑马。那个只跟了她一天,又把中毒的她带走的黑衣男子没有跟着她回来。陶家少爷冬至一个人,慢慢步行走过热闹的长安大街,回到了陶家。她推开门:爹,娘,我回来了。陶家却无人应她。良久,老管家才出来,一见她便老泪纵横: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和夫人他们,都走了。
她见到了陶家老爷与夫人的棺木。说是她被带走后的一个深夜,竟有武功高强的胡人打劫陶家,陶家老爷夫人遇害。因少爷生死不明,下人们只得把棺木放在祠堂等她回家再办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