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粥渐舀渐浅，直到刮完锅底。苏家的伙计又从后面的火灶上端来一锅新煮好的。粥棚外，排队等粥的流民却越来越多，仿佛没有尽头。
望着外面黑压压的流民，茉然心生怜悯：
“大哥，这场水患，让央州生成了多少无家可归的流民啊？”
苏明风仰起头，看着沉沉地暮霭，心情沉重：
“下午听李仁辅说，央州境内大半土地被淹，流民有四万多。如果水患不止，可能会继续增加！”
这个数字是骇人的。茉然开始担忧起来，水患不会持续很久，最多再几天便会过去。但是水患过后，这些一无所有的流民，当如何安置？要多少钱粮来安置？
“陆姑娘～～”
正当茉然忧心忡忡的时候，一声叫唤把她打断。
咦？怎么还有人叫我陆姑娘？
抬头看着叫唤自己的男子，头发凌乱，衣衫半湿，素白的衣摆裤脚，沾满乌黑的泥浆。
“这不是许自如吗？”
茉然看见认识的人，不免有些喜悦。再看看眼前的许自如，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她不禁捂着嘴想笑，不紧不慢地接过对方手中的瓷碗，舀上厚厚的一碗粥，然后递还给许自如。
“正是！许某的草舍，也被大水淹没了，哎！”
许自如低头叹息。晌久，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凑近茉然，在她耳边呢喃道：
“陆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茉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书生，有什么特别的要跟俺讲吗？她有些犹豫地瞧了身旁的苏明风一眼，才点点头。
撑开伞与许自如走开一段路后，茉然停住脚步，侧过脸，等待许自如发话。
许自如的神色有些踌躇，随即清了清嗓子道：
“陆姑娘，我想问问，桃花楼的紫烟去哪里了？前几日我去找过她一次，发现桃花楼的人，几乎都换掉了。问了新来的妈妈才知，紫烟已经不在那里了。”
茉然低下头，开始沉思：不久前，爷爷把知道我身份的人都遣去了其他城市。估计桃花楼的人，也在此列。紫烟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开央州的吧？而眼前的许自如，因为不是苏家的人，成为了鲜少知道我身份变化的人。可是，我该怎么跟这个书生讲呢？
仔细琢磨了一番，茉然开口道：
“许自如，你待我去问问明风少爷，再告诉你。”
得到许自如的点头，茉然冒着雨，一路小跑来到粥棚，在苏明风耳边嘀咕了几句。苏明风便放下手中的勺子，重新撑开一把油纸伞，举过她的头顶，跟着她一起来到许自如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