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沁拿着哥哥写进来的家信,已经忘记反复看了几遍了。早在太医给她诊脉之前哥哥怎么就知道会是个皇子,不是说不到三月是不能知道的。这样看来,是有人早就在外面放出了风声,是男是女各占一半。只是哥哥听了准信而已,不过是谁能够将这件事预料得这么准?皇帝的态度迄今暧昧不明,乐晖盈所生既然是皇子便是嫡子。贵妃腹中已经百分之一百说明是皇女,那么这个皇子不仅仅是嫡子而且还是长子。在将来继位的路上,这是最尊贵的身份。
为什么乐晖盈处处要胜人一头,不论是才貌自己都不逊于她。所差的只是在这出生之上,她是首辅之女,自己却是出生寒微也就是这个才让自己受制于人。这一切就成了自己往上爬的绊脚石,所幸皇帝对自己的恩眷是胜于旁人的。承恩簿上自己的名字是高于所有妃嫔的,总有一天要做那只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彩凤。
乐晖盈,别怪我对你狠心。只因为你挡住我向前走的路,一切你唾手可得的东西于我却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你有的东西我必须要有,哪怕是踩着你的脑袋往上爬我也在所不惜。
“充容,这是您要的东西。”宫女小螺拿着一个小巧的汉玉笸箩到了徐沁面前。
徐沁打量了一阵:“这个送给贵妃,会不会嫌寒酸?”
“充容,你不如去跟皇后求个恩典。”小螺低声道:“我听说,皇后正在考虑找谁去给贵妃临盆时候做坐镇寝殿的主位嫔妃。您跟贵妃同住在这永寿宫,总不能让人捷足先登。奴婢原想着要是被娴妃抢了先,那可就是将来在皇上面前的大功劳一件。”
“这件事不是从来就是皇后的事儿么。”徐沁把玩着手中的汉玉笸箩。
小螺凑到徐沁面前:“皇后不是也有着身孕么?这么些日子都没见皇后跟贵妃见面,听说是怕把腹中的孩子换了。皇后处处避忌,而贵妃临盆那么寝殿就是血房。这是皇后最忌讳的去处,叫做禁三房。而且血房里的,凡是产妇用过的东西也是皇后最为忌讳的东西。”
“这么多讲究?”徐沁心生一计:“我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娴妃在皇后那儿不知用了多少水磨工夫也没见皇后松口。好像是说娴妃让她跟乌昭仪一起在这儿来守着的。充容想想,乌昭仪是个面软心活的,娴妃要她来也不过是个陪衬。到时候邀功受赏的还不是娴妃自己一个人。”小螺低声道:“这种佛见喜的事儿,充容不给揽过来怎么还能拱手让人?再说了,充容不如把乌昭仪给拉到一起也好做个见证。到时候别说是皇上,就是贵妃对充容必然也是心存感激的。这贵妃手腕不知比皇后厉害多少,有了她给您撑腰。还怕晋不了妃位?”
徐沁前后一想,果然不错:“皇后那边定下人没有?”
“听说还没有,这件事必须要跟万岁爷讨主意。不如充容去和万岁爷说说。”小螺转身看了看滴漏:“这会儿,只怕万岁爷有空。”
“好,咱们去万岁爷那儿。”
“皇上,这个好不好?”乐晖盈拿着一件自己做好的小孩儿衣裳给龙瑄炙看。
龙瑄炙挑着眉看了半天:“这是给多大孩子穿的?”
“三岁啊。”乐晖盈想了想:“莫颜说这个四岁也可以。”
“这孩子在你腹中还只有四个多月,哪里就用得着四岁孩子穿的衣裳了。”龙瑄炙拿过那件衣裳:“你要是肯好好歇着,少做这些东西就好了。”
“每日闲着无所事事,做这个又不碍着什么。”乐晖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衣裳:“皇上只说这个花样好不好看。”
“嗯,好看。”龙瑄炙颔首:“这些东西你究竟做了多少?”
“榛遐那日整理大箱子,说是鞋袜和衣裳起码可以让孩子穿到七岁了。”乐晖盈比划着:“七岁,七岁该有这么高了。那时候只怕要进学了。”
“别折腾这些个,安安生生把孩子生下来是正经。”龙瑄炙捏着抽痛的额角,她总是有办法直刺自己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
“万岁爷、娘娘,徐充容来请安来了。”清雪进了偏殿,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叫她进来。”龙瑄炙看这些放了满满一桌的东西:“这双鞋只怕就不止是七岁穿的,该有十岁了。”
“哪里是十岁,明明是九岁的。”乐晖盈看着鞋底:“怕弄错了,特意用笔在鞋底上写下该是孩子多大穿的,省得到时候不知道拿错了。”
“你让朕说你什么好,成日就是折腾这些。”龙瑄炙无奈:“难道没有尚衣局给他做?”
“那怎么能一样,臣妾做的时候特意把那些金线什么的一概不用。孩子那么小,万一硌到了怎么好。”乐晖盈不以为然:“尚衣局做的花样,一百年也没见有个新鲜的。哪有臣妾在那么多花样里挑出来的好看。”
“行,什么都依着你。”龙瑄炙翻翻手边的奏本:“这些都完了,让赵希送到朝房去。”
“臣妾给皇上皇后请安。”徐沁已经由清雪领着进了侧殿。
“平身吧。”清雪依言把奏本捧好送去给外面候着的赵希,龙瑄炙起身慢慢踱步。
“皇后的手艺真好,做出来的就是比尚衣局好看精细多了。”拿起桌上一只鞋子仔细看着:“臣妾就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