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瑄炙一把抱住她,隆起的腹部隔在两人之间成为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那你我有什么?”
“这个孩子,和天家帝后夫妇的名分。”无所避讳地看着他的黑眸,多希望跟自己说的一样只是这么多时候都做不到:“不久以后,这个名分都不再有。”
龙瑄炙一下堵住她的双唇,心底的恐慌没来由蔓延至全身,唇舌一刻都不肯闲着,只怕自己放开她真的就是一语成谶。手里的小衣裳滑落到地上,手没有跟以前一样环住他。只是木讷地放在一边,有意让自己离得他远些。只怕是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沉沦在里面,为什么要遇见他,为什么要许下那个心愿。他的孤独和自己没有关系,只是一看到那双眼眸就无法心静。他此刻绵绵密密的吻仿佛要化开心头那道刚刚结痂的伤痕,然后再撒上一道盐。痛得无处疗伤,又无法向人倾诉。只好一个人躲起来,等着它在漫长的岁月剥蚀中死掉。再也不知道疼痛何来。
良久,他放开了她。湿润的双唇泛起一丝血色,试着慢慢调匀自己的呼吸:“恭喜皇上,喜得公主。”
答应了一声,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小衣裳。一个很精致的小兜兜,上面绣着极可爱的童子钓鱼:“以后这孩子会跟你绣的一样。”
“但愿他会有属于跟他年纪一样的快乐。”银色的月光跟宫灯一起将屋子里照得跟月宫一样,两个人坐得有些远。
“凌恪说你身子有些虚,不能总是只吃这么一点。”青玉般的脸颊没有什么血色,本来眼睛就又大又亮这会儿更醒目了。
“已经好多了。”若不是他跟你说,你还是不会来。只是你来不来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当决心把你从生命中剔除开始就刻意让自己收敛住心性了。手里还是没停,这是属于这个孩子的时光。或许他在腹中也能感觉到父母同时在一间屋子里,动得比平时频繁许多。有些吃不消,用手抚上腹部轻轻拍着。
“怎么了?”看出她的异样,皇帝走过来。
“在踢我。”指着腹部,尽量不让孩子觉出自己的异样。
“是么?”轻松的笑容浮上来,他贴上隆起的腹部:“儿子,爹在这儿。”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爹?!这话出自他的口里,不是朕不是皇帝。可偏偏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龙瑄炙一下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两个人的手紧紧覆在一起没有一点缝隙:“儿子,你再动给爹看看。”
腹中那个小生命这一下好像听懂了父亲的话,又在母亲腹部制造出一个小小的凸起:“你看,他听到我说话了。”
“每天都和他说话,他不熟我的声音却能听懂皇上的,看来君父之言还是要管用些。”冰冷的手乍遇上炙热的手掌很有些不习惯。
“我要每天都能看到你,你住在西暖阁也行,只是不能再不许我进来。”贴在她的腹部说话,这话有点像是说给未出世的孩子听。
“这还不是进来了。”只要你想来,这世上便没有你到不了的去处。
“我要来看你,还要用皇帝的谕旨把你身边的人管住。否则便来不了,这算什么?”
“若是这样为难,大可以不来。”被他这样搂着很不习惯,不过腹中这个小家伙似乎很喜欢有人倾听他的动静。居然在那里动个不停,伸手踢腿不亦乐乎。
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番,有点气喘吁吁的样子。一下把她抱了起来:“跟从前差不多,都没有重一点。”将她干脆放到榻上:“你少来呕我。”顺手扯过薄被给她盖上,却被她一下掀开:“热,不要盖这个。”
“你该要长好一些,吃的点东西都给了他了。”也不管她答不答应,挨着她躺下还是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那天我没有碰她,有点喝多了不想来闹你。就让她过来说了会儿话,要不怎么会不记档?”
“皇上别和我说这个,跟我没干系。”转过身,只留一个背影给他。
一下扳过她的肩:“你如果有脾气就给我说出来,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想你是不是生气或是不生气。”
“这也和皇上没干系。”这张脸近在咫尺,只是心底早已把他划到另外一边去了。他从来就不会为某一个女子停驻。贵妃有身孕的时候,自己擅宠专房。自己有了身孕,他身边何曾少过莺莺燕燕。原来把心交托给这样一个人,结局竟然如此凄凉。
“不许这样跟我说话。”想要像从前一样压着她说话几乎不可能,这么大个肚子里面还有个臭小子。只是爬起来在上面盯着她:“你给我记住,你的一切都和我有关系。”
乐晖盈笑起来,这种笑看起来就显得做作不堪:“这话皇上自己信吗?”
龙瑄炙的脸沉下来,人也跟着躺下来:“你是从一道道朝门抬进来的正宫皇后,所有的一切注定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这皇后任何人都能做,不用偏偏是我。”避讳已经谈不上了,注定的结局不过是来早与来迟:“只是皇上心底可曾想过,女人都是无辜的。从前母后是,日后还有人也是。”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说完便不再说话,缓缓合上双目平静睡去。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龙瑄炙脑海中不住回旋这句话,不知不觉也沉沉睡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