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王雪娥被蔡氏道破心中秘事,唯恐东窗事发,为顾照光不喜,无奈向师哥求救。wenXUE谢天放翻看账面,一塌糊涂,不忍问她为何不早对他说明,弄到如今要靠借贷运转,事难善后。
“师妹,他们这是在欺你脸生不懂,糊弄于你。”谢天放愤然道。
“我也知,可这几万两银子怎么办?”
谢天放安抚道:“无妨,我那账面里还余些银,先补上。”
王雪娥愣愣坐定,万般失落,道:“如此,和借高利贷有何异。”
谢天放道:“先过一关,眼看端午节至,又要发肉品,若现在不补银钱,不要半月,三五日就曝光。”
王雪娥听他说得情势急,打起精神道:“师哥,你让我再想想。”
送走谢天放,王雪娥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带一沓子文件账簿,走进程府。
程大当家热情地接待谢夫人,问起来意。
王雪娥摊开文件账簿,絮絮叨叨困挠近四个月的难题。
养猪场铺面放得广,十八州府十八个场子十八个村近万户养猪人工,每天都要消耗千两银,她却不知钱都花在何处,账面入不敷出,唯靠借贷方能支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她想请生财有道的财老虎程大当家,帮个忙过难关,要是能传授点赚钱的秘诀就更好了。
程大胜笑道:“这有何难,肉吃不完,咱就卖;皮毛堆积太多,咱也卖;猪杂碎被人偷,咱更要卖,还要卖好价钱,把投进去的银子全赚回来。”
“果然是程大当家的话实在,”王雪娥觉得真是找对人,“真个不知该如何谢才好。”
程大胜回道:“谢夫人客气,别说远山老弟是我兄弟,就是阿南小姐也是我看着长大,夫人有难,我程大胜不会置之不理。”
王雪娥急不可待地接问道:“那程老板准备怎么做?”
她难为情地补充,端午将至,她是迫于无法了。
“哎呀,这铺面上的事,我都交给儿子打理了。”程大胜面有难色,道就算他这做爹的也不好穴手儿子家里头的事,王雪娥表示能够理解,程大胜谢她的体谅,“这样,我跟他们说声,一定帮到谢夫人摆平难事。”
“有劳程大老板。”
程大胜派人去叫儿子,不巧,他们都出去了。
王雪娥勉强一笑,道:“那我先去看看阿南。”
“真不好意思,等那两兔崽子回来,我马上叫他们来见谢夫人。”
程大胜如是说,王雪娥收拾了东西,讪讪告辞。待她走后,在外头候着的程四娘,扶着丫环的手进客厅,道新泡了参茶,正好给当家的消火。
程大胜品了口,仍不痛快,重重放下参杯,道:“你倒说说,我程大胜这么多年,跟多少人打过交道,还有比她更不着调的吗?”
他程大胜什么人,过眼的是金矿银矿铁矿军马军粮之类高风险高回报的大买卖,普通的街市米铺盐茶丝绸乃至赌场秦楼楚馆全都是交给族人姻亲打理。
做生意做到这份上,可以说这财老虎咳嗽一声,整个宣同延甘宁(宁夏甘肃延绥)三边地面都要震三震。
王雪娥不懂,她一介无名江湖草莽女,直接登门问话,在无意中藐视了程大胜。
所以,程大胜不高兴。
所以,王雪娥就必然要碰钉子。
“诶,老爷何必与那种人生气,你还不知道个,那就是个没经事的傻子,”程四娘柔柔地相劝,“眼下要紧的是这个场子,咱们可得先拿过来。王雪娥要找人平账面,在道上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妾身可听说,乐记专门放了二十万两银,才哄得她上钩呢。”
程大胜不语,神情里带了点狠冷意,低哼道:“挖墙角倒挖得快。”
程四娘笑,道:“老爷,您是吃惯肉的,总不能连汤也不让人呷一口么。”
对自己的手段,程大胜颇为自得,重新接过知心爱妾递上的参茶,呷一口,道:“你有个什么主意?”
“老爷甭急,您就等着鱼儿自个儿咬钩吧。”
程四娘吃吃地笑,和程大胜咬耳朵。不多久,容园那边传信,顾小姐请程夫人过去吃个饭。
程大胜笑,捏一把爱妾脸蛋:“还是你鬼。”
再说王雪娥到容园,与孩子相谈。她心事重,百般掩饰,却还是叫细心敏感的孩子察觉出来,王雪娥自不会把那样的事压在小孩心上,徒惹孩子不安。
顾家琪婉转一笑,叫丫环去请程伯母,和姑姑一道吃饭。
王雪娥与程夫人有姐妹之谊,又蒙她照顾良多,两人碰着面,果然坐到一处手握手地聊体己话。程夫人听罢,道这算什么难事,她这就去问问当家怎么回事。
程夫人风风火火,王雪娥忧愁的心放下半颗,蔡氏来添过几回茶,每次她的视线在账本处溜过,都会让王雪娥气愤又备感羞辱,就像领地被侵犯的幼兽,却不知如何保护自己。
顾家琪淡淡从容,慢慢地品雨前龙井,偶尔请姑姑尝点新品种糕饼。
未时三刻,程夫人拖来程家二公子,程思玄。
这位公子十七八岁,蓝绸夹衫,生相干净斯文,年纪不大,却因早早接触家中生意,年轻面容里带有历事的老练。
程思玄向众人问好后,又恭敬地给总督府千金行礼,说道:“小生唐突了。”
顾家琪面前有珠帘,倒不算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