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跟在曾氏的身后出现在大厅,便见大厅里堆满了人。曾氏的出现好似火折子,让大厅的火药味更浓只差一点着便能引爆一般。天色有些暗,清乐借着微微的烛火便见那男子留着细长的胡子垂到下巴,一双眼睛泛着血丝,凸显的颧骨显现出他的消瘦,却因而带着几分文人特有的儒雅清逸之风。
曾氏缓缓迈了步子端着一杯茶走到那男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弯着腰将茶水双手奉到他面前道“老爷请息怒!”
曾老爷却未给自己的妻子在下人面前一点面子,抓着她的胳膊将那茶杯打翻在地。哐当一声让众人的身子吓得颤抖,曾老爷指着曾氏骂道“看看你生养的孽子,干了什么好事?!都是你这个为娘的平日娇惯,如今他惹了祸事你如何……”
曾氏望了一眼被打晕在地上的曾裕,见他缎面的袍子上渗出血迹,嘴巴一张一合因为疼痛在地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那平时娇柔的身子此时像一只受伤的小狗一样卷缩成一团。只是这一眼便让曾氏心疼不已,险些没落了泪。自己的手背被抓的生疼,却也觉得全身麻木心里像被尖刀一下下剜着。
“老爷,你凭什么认为这帖子就是裕儿弄丢的!”她咬着牙不再畏惧曾老爷盛怒之下的威严厉声责问道。
曾老爷一时间被她问得气急,不禁颤抖着手指骂道“凭什么?难道荣儿还能污蔑他的亲弟弟不成,这一屋子的仆人都是认证。他自己都认了进荣儿屋子的事情,你还要替这个孽子狡辩不成!”
曾氏抬头望了一眼曾老爷身后的曾荣,心中却更生寒意。两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曾荣的眼神中闪过一道亮光让她一时间原本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曾氏哼了一声对着自己的丈夫道“妾身只问夫君一句话,荣儿是你的骨肉,难道裕儿就是从外面捡来的吗?荣儿说的话您便信,那么裕儿说帖子与他无关您为何不信!”
“你……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袒护他!是你这个当娘的没管教好裕儿!”曾老爷被曾氏的话呛住,一想到那副祖传的《踏雪归帖》便不由痛心的骂道。
曾氏微微一笑,指着曾荣道“老爷,妾身嫁入曾家已经十年有余。虽然他们不是妾身亲生的,虽是平日里不亲近可妾身在吃穿用度上也从未亏待过谁!便是因为他们幼年丧母,您暗中袒护妾身何时说过一句?妾身嫁给您时不过比绣儿略大些,如今已经成了老妇青丝留白!”话毕曾氏退了几步,望着眼前的曾老爷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听到曾氏这番表白,曾老爷不禁也有些感怀的道“是,夫人的好我自是知道。”曾氏平日里锐利的眼神却越发暗去,不知何时眼睛已经蒙了泪光,叹了口气低声道“妾身再问老爷最后一句话,是不是……死了的人便什么都金贵,是不是活着的人便命如草芥?这些年来,我和裕儿何时在您心里有过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