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见她紧张的神态,以为她受了什么侵犯不禁心中一紧赶忙握着钱浦的手安抚道:“他怎么羞辱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他诬赖我勾引他……”钱浦因为气愤已然顾不得脸面,愤愤然握着拳头一脸严肃带着几分戾气的眼神道。
李贞听到钱浦这话,望着她认真的神情……终于,憋了好久还是未忍住笑意。涨红了脸趴在地上大笑不已,钱浦望着李贞又恢复了往日的无赖样儿心中自是忿忿红了眼更觉委屈低声呜咽起来。
李贞笑过了,才知自己是来劝解的却不该如此失态。虽然这怕是林琰的玩笑之词,可对于平日里极为刻板比那些老夫子们还要守礼的钱浦来说或许真的构成侮辱了。想到那日花船之事,亦是让她心中构成了沉重的负担。眼神怪怪的看了自己好久,终于李贞正色道:“既是这样,我帮你将他骂回来如何?”
钱浦别过脸不去理他,李贞将身子凑过去道:“我帮你骂他……骂他yin……乱!”钱浦听到这两个字不禁红了脸,尴尬的瞪着李贞。口出如此不堪之词,她自是后悔不已,羞愧难当。
李贞见到钱浦这般害羞的样子不禁调侃道:“你平日那么守规矩的,怎么会知道这么一个词?莫非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书……还是你平日里的正经都是装的?”李贞自十三岁成名之后,便误落花丛之中亦是花名与才名一般惹人注目。虽说世家子弟十三四岁便通晓人事皆为常情。便是钱浦年纪尚有亦有钱氏安穴绣儿之心,不过因守孝之期而不能过于张扬罢了。书院生活过于清淡,李贞也只能在书中聊以慰藉。
钱浦被这话羞红了脸,尴尬的答道“这词……是听别人说的,我那时是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
李贞却哼了一声道:“你这老实人也有哐人的时候,你这词难道是你严师傅教的不成?”
钱浦见李贞这般联想毁了师傅的清命,赶忙解释道:“是我三伯母骂绣儿的时候……我不小心听见的……”
“绣儿?绣儿是何人?你三伯母好歹是大家的女眷怎么会口出如此不堪之词?”李贞虽然没有细问过钱浦的家世,却也知若没有像样的家世怕是连严师傅学堂都难入更何况被收为弟子。
“绣儿本是伺候我的丫鬟……是因为我堂哥在我屋里……所以,三伯母才会如此……后来绣儿姐姐死了,我才明白是我误会了她。”钱浦终于将压在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
李贞望着钱浦异样的神色,也猜出事有几分蹊跷,拍着她的肩膀劝解道:“不过是一个丫鬟,贱命一条你又何须如此……”
钱浦紧张的抓着李贞的胳膊解释道:“不是的……当日之事我本可以救她清白之身,可我娘劝我不要误了她的前程。是我太龌龊,便将所有人想得和自己一样功利算计……结果,春天的时候她投井死了,我才明白是我想错了……”
“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我不该那般揣度她……是我害死了她,害死了难得对我好的人……我就是这样一个卑鄙的人,为了自保对我恶的人,对我好的人我都可以置之不顾,都可以眼睁睁的舍弃一切,可是我不敢得罪三伯母。如果恼了她,我和慈儿就会被赶出钱家……我们只是被收养的孩子,寄人篱下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
话到这里,钱浦忍不住轻声一叹。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理由原谅自己的自私,不禁又颤抖着呜咽“……连我都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保护我……我不能失去一切,回到从前……”
逃难时那些清苦的生活,让她生活在患得患失之间的日子。她是真的怕了……或许她可以忍受这样的一生,可是她不能将慈儿的一生也毁在自己手上。所以,她怕……她怕自己毁了慈儿的一生,怕失去苦心得来的一切。
李贞见她神色涣散的颤抖着身体喃喃低吟,第一次他终于看到了眼前这个弱小的身躯下担负着怎样的沉重。钱浦平日的沉默,平日的顺从,平日的漠然,当他真正了解的时候忽然有种莫名的心痛。当她向自己坦白一切的时候,他应该像一个道德的捍卫者一样去指责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孩子。
因为不管她如今是如何的自责,她的自私都害死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的自责换不回,一个人的重生,挽回不了任何后果……可是他早已不再是那般光明磊落的君子。反而,他对钱浦身上所背负的一切涌出一股深深的同情。他同情一个半大的孩子不能在父母的庇护下成长而要卷入家族内部丑恶的纷争之中。他可怜一个半大的孩子像一个成人一样背负着一切辛苦的活着。因为……这样的日子,他曾和她一样踩着荆棘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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