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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九天十地穷碧落(2 / 2)

纵使阳光再温暖百倍,也无法使刚经历分别的诗倩,感到一丝温暖。一想到也许再见不到可爱的小小,本无忧无虑的她,不由惆怅起来。

分别原是人世间最平常的事之一,但对于一个刚从世外桃源出来的如新生婴儿般的人来说,似乎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越真,情越深,分别的那一刹那便越是心痛。

诗倩感叹了一整天。

夕阳微斜,原本澄澈的天空似乎一眨眼间,就染上了奇妙的橙黄。看来暮色将至。一个人,要是一天中有些不顺利,看到此时的天空,不知会有怎样的感想呢?

“唉!”诗倩把玩着手中的紫玉手镯,忍不住叹气。

“莫非我记错了?我好像记得只有诗灵才这么多愁善感啊?”白剑阳拍着脑袋,故意夸张地惊呼。

一丝白光一闪,白剑阳一眼未看,手中的扇子就恰到好处的止住了诗倩刺来的蓝霞剑。生性不羁的他又故意一用力,将诗倩的蓝霞剑夺过,又故意在诗倩面前扔来扔去,嘴里还说着“抢不到”。

诗倩本就不是好脾气,摆出架势便要与白剑阳动起手来。白剑阳先前受她多番戏弄,也想“教训”她一下。

“倩儿!”诗灵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淡紫的衣衫随风飘摆,原本白嫩的额上,沁着些许汗珠,在夕阳的斜晖下,仿佛一位刚下凡的仙女。

白剑阳一看到诗灵,刚才伸出的虎爪立刻变成猫爪。

“哎呀!”白剑阳措不及防,被诗倩“偷袭”成功。“你耍赖啊!”白剑阳生气了。“我就是耍赖,谁让你说我来着!”诗倩也不甘示弱。

“白公子,对不起,请不要生倩妹的气。”

虽师出同门,诗灵生性淡泊,不喜与人争辩,但诗倩却专喜欢就一句话也要争出长短。

诗灵永远是那么可人。白剑阳一见到她的笑容,再大的气也消了。“好吧,我不和小女子一般见识!”“你说谁呢!”诗倩差点又要动手了。

“我已经送小小出城了。”诗灵适时提到张小小。果然这个让诗倩很喜欢的小女孩,一下就浇灭了眼看就要燃烧的战火。“她们路上应该不会有危险了吧?”诗倩关切地问着。

“放心吧!有书明陪着她们呢!”白剑阳没好气地接口。

“有他又怎样?他又不会武功!”“哈哈,你太小看书明了!他的嘴和他的钱比武功厉害千百倍!”“你……”

“我也认为她们会很安全的,毕竟知道她们的陆沙雄和鼠偷油已被我们的倩大小姐废了武功,沙天寨也已解散了。”诗灵拿起紫玉手镯,想着告别时林嫂细心地叮咛。

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喜欢回想发生过的事情,真是秋在心上,愁字当头。诗灵心中暗暗叹道。

“白公子,灵儿想麻烦公子一趟。”“麻烦?不麻烦!诗灵要我做什么都不麻烦!”白剑阳脱口而出。刚说完又觉不妥,偷瞧诗灵,幸喜她似乎在想心事,并未注意他的最后一句话。

“灵儿想请白公子带我去‘九地赌场’。”“赌场?灵姐去那里干嘛?我也要去!”诗倩有些震惊。“什么?赌场?诗灵要去赌场干吗?”白剑阳很难“消化”听到的话。

诗灵并未答话。咬紧嘴唇,目光望向远方。

夕阳又斜下去一点了,天空中的橙色越来越深,似乎是团要燃烧的火焰。

“那……好吧!”

九地赌场。

作为一家赌场,它具有了所有它应该有的:喧闹的人群,各式花色的赌具。骰子滚动的声音,赢者兴奋的大笑,败者垂丧的咒骂,汇成奇特的乐曲;酒的醇香,女人的脂粉香,佳肴让人垂涎三尺的菜香,交织在一起,让人情不自禁爱上这个地方。

很难想象这是一间开在邻近沙漠的偏僻小镇的赌场。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这里不仅有赌场应该有的,还有别的赌场没有的。宽敞明亮的大厅,一尘不染的砖地,穿着打扮得体的侍者,服务周到,无论你是腰缠万贯的商贾,还是衣衫褴褛的乞丐,只要你进了九地赌场,你就会享受到大爷能享受到的待遇。这让人很怀疑自己究竟是来散家财的呢,还是去大方人家做客的。

但这里毕竟是赌场。如果你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如果你家里还等着你回去买粮,如果你是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那你还是不要去为妙。因为再好的赌场,也是地狱,是让人性沉沦的万丈深渊。

换作男装男装打扮的诗灵,打量着这些醉生梦死的人。她的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身影,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突然她的眼中闪现一丝火光。

她径直向赌场最中央的地方走去。

“唉,诗……呃,石公子,你要去哪儿?”白剑阳差点说漏嘴。这是他们刚刚商量好的。诗灵扮成男人,名字改为“石文”,身份是白剑阳的书僮,为的是让那些垂涎羊皮秘书的人,不发现他们的行踪。

诗灵仿佛没听到白剑阳的问话,她只是向前走,一直向前……

忽然,她感觉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很严厉,仿佛要将她看透。她的周围不知何时,多了股无形的压力,她越走越累,最后让她连再走一步都办不到。

一定是他!如果说之前她来这里,只是自己和自己打的一个赌,那么现在,诗灵下定了决心。

一个人若是下定决心,全无他念地做一件事,那他就一定能做成。决心的力量,往往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诗灵聚起全身的内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和那股压力作斗争。她的内力仿佛一滴滴水,在慢慢地流出一条缝隙。缝隙再小,只要存在,水就能流过。

她慢慢地跨出了一小步。就在她右脚刚落到地上时,原本抑制她行动的压力消失了。她很轻松地走到了最中央的赌桌前。她仰起头,迎上了那道目光。那道目光研究了她很久很久,末了,目光的主人开口了:“你来了。”

“是的,嬴老板,我们家公子来了。”诗灵心里隐隐有着喜意,她赌对了。名单第一人赫然就是嬴老板!紧跟过来的白剑阳很奇怪地看着嬴老板和诗灵。

诗灵掏出一锭黄金,轻轻地放在赌桌上。“嬴老板,我们家公子想和您赌一把!”“哦?”嬴九钱嘴角微挑,“你确定?”

“什么……我要赌钱?”白剑阳小声地问着诗灵。

“拜托了,就当帮我一个忙好吗?”诗灵祈求地看着白剑阳。

“额,那个本公子,就要和你赌钱!”白剑阳摇摇扇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赌注呢?”

“我们家公子要嬴老板的一件宝贝。”

“宝贝?”嬴九钱闭目思索片刻。

“好!”嬴九钱拍了一下手掌,“我就和你赌!”

“不知这里有哪些赌法?嬴老板又想和公子赌哪一种?”诗灵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赌。而白剑阳似乎也不知道,因为他很尴尬地对诗灵说了真话“我也是第一次来赌场啊!”

“那就赌最简单的一种——掷骰子。”嬴九钱好像知道诗灵不懂赌博,解释道,“一个骰子有六面,每面分别为一二三四五六点。这里有三个骰子,在转动后,有三个面会朝上。这三面的点数之和如果超过九,就是大,如果没有就是小。两者的机会相同,谁能赢就看上天。”

“好!我们家公子就猜……”诗灵咬着嘴唇思索着,白剑阳也挺着急,“就猜大!”

“嬴某人就选小。”

早有侍者迎来了上来。他把三个骰子给众人看过后,放进筒里,然后摇了起来。他摇了很久。

每摇一下,诗灵就觉得自己的信心动摇了一分。她在害怕。虽然她只是用黄金作赌注,但此时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把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她太想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就像她想知道自己的生命明天会变成怎样。她怕输。她很想用内力控制骰子的转动。她有这个念头。这个念头一直徘徊在她心头。但最终她放弃了。

因为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博。这是她在那本神秘的书上看到的。下山以来,那本书已经帮了她很多次了。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场赌博。没有人会把把都赢。也许你今天荣华富贵,位居人臣,但也许你明天就输了,输给了老天爷,变成贫穷肮脏的人下人。

她忽然觉得结果已不再重要。输了,也不过是无法得知那个答案。但她可以找另外的道路。她忽然觉得自己全身都轻松了,她好像回到了逍遥山,那般平静。

她微笑着看着嬴九钱。对方也在微笑着看着她。

那木筒终于落下。

侍者的手放在木筒上,就要掀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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