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侍婢自然不敢随处说叨，只是那一双双剥皮刮骨的眼睛暗地里亦闪着慑人的寒光。
予澈取了长衣过来披在漓裳的身上，稍稍拨了一下她耳际的长发，便有一排触目惊心的齿印映入眼帘。
伤口是身体对于伤害的记忆。
伤口依旧，身体不曾忘记的伤害，心，又怎么会忘记？
他只做没看见，唤小蝶端了盥洗的水和棉帕过来。
候着漓裳梳洗毕了，牵着她的手，数着台阶一级一级地慢慢走着。
早春二月，太阳略略有了些暖意。
漓裳忍不住伸手遮挡住那有些刺眼的阳光。
“六哥！”予泠百无聊赖地甩着一根藤蔓走了过来。
漓裳见予泠过来，浅浅地一笑，唤了一声，“八弟！”
“甭理他！”予澈并不回头，只管揽着漓裳的肩头向前走。
“六哥。”
“六哥？”
“六哥！”
……
予泠并不生气，只跟他们后面，一叠声地叫着，随时转换成不同的语调，抑扬顿挫，百折千回，大有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劲头。
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
予澈伸手扯下一片竹叶，拐过烟霞阁时，终于沉不住气了，一连回了予泠十几个“干嘛”！
漓裳瞧着这兄弟俩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自己缠着母亲买点心，母亲初始舍不得钱，终于还是经不起她的纠缠，投降了。
“王爷，你就答应了八弟的请求就是了。”她帮着打圆场。
“想怎么样呀！你！”予澈瞪了予汶一眼，再这么折腾下去，他非被这小子逼疯不可。
予泠扔了手中的藤蔓，和予澈对视，“我想为母妃报仇！”
予澈彻底地被他打败了，“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找谁报仇去？！”
予泠心下早已认定了华颐太后、予汶母子就是杀害傅昭仪的凶手，他不屈不挠，“有六哥和四哥帮忙，一定找得到！”
“你就痴人说梦吧你！”予澈点着他的眉心训斥，“泥菩萨过江，四哥已是自顾无暇了，他怎么帮你！”
予泠警惕地向四周扫视了一番，“谁说四哥自顾不暇了？他是故意撒酒疯，装傻充愣的！六哥看得出来！八弟也不是笨蛋！”
“故意装傻充愣又怎样？还不是斗不过人家，不得已做小伏低而已。”予澈不以为然。
“四哥才不是做小伏低！四哥是示敌以弱，伺机而动！四哥的岳父李继忠见着形势不对，早躲起来了。四哥当日从淮阴回来，根本没有进宫，直接去了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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