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川南的春天来得早,这里早已是如此一番欣欣向荣的美景了!和煦的太阳撒向大地,齐良拉着齐惜音的手总不舍让她离去,齐惜音瞟着四周,又羞又甜,娇音萦萦:“世子!奴家要去了!”
齐良咬一下牙,突地反悔:“齐姐!这次不去算了!”
这登徒贼子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了?齐惜音秋水般的美眸瞅一眼,心中甜甜地道:“世子!昨夜说好的又怎能变卦呢?我是去谈判又不是去打仗?你担心什么?”接着又瞪一眼:“你放手啊!他们都看着呢!”
齐良才不计较这些呢,柔声道:“齐姐!可要多小心啊!”
齐惜音“嗯”一声:“好了!大家都在等着呢!”第三次用力抽手。
齐良终还是松开了齐惜音那温暧而柔软的手,齐惜音生怕齐良又反悔,似决裂般的动作飞速转身上马,仅颔首一下即打马去了。
明卫第一高手魏士安向齐良恭敬道:“世子您放心,卑职定保齐总教头平安归来!”齐惜音虽已不再是鬼屋总教头,但他还是习惯称其为总教头。
齐良点点头,目送着齐惜音等一众三十几人离去,他的心似被掏空了般。
坠在最后面的十门火炮终于上来,齐良吩咐赶快检查,看有没有损坏。这些火炮真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它们是攻城的利器,可又是行进中的累赘。
午时,齐惜音等人离开两个时辰后,张景山匆匆来报:“世子!一队二千人的清军于一个时辰前突然奔向朗山渡口!”
齐良惊愕失色,魂飞魄散:“什么?”真是怕什么有什么,担心什么来什么!难道清军坐不住要撤退了?沉声问:“清军大营有什么动静?”
张景山道:“清军大军倒是未动!”
清军应是对朗山渡口的藏彝军的忠诚度与战斗力缺乏信心,准备直接接管朗山渡口以备不测,齐良万分焦虑齐惜音等人危险了!悔不该让她去做什么说服工作啊!
“派出快马去追回齐侍卫长等人!”齐良焦心似火吩咐。都已过去两个时辰,还能追得回来吗?他现在只是在尽尽人事!
张景山下去布置后,齐良心急如焚地在屋里踱来踱去,他现在才发现齐惜音对于他是多么的重要!“惜音!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千万不要有事啊!”他默默地祈祷。
“传鲁将军与苗佐领!”这样焦虑地傻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还得采取更积极的措施,齐良双手拳掌相握,拍得很响。
片刻后,鲁辉湘与苗仁宁赶来,齐良向他们通告情况后,眉头拧成一团道:“我准备即刻向清军大营发起攻击!”
鲁辉湘担忧道:“虽清军调走二千军,但我部若没有胡国柱将军部与谢静林的第06千人队的配合而强行攻击,即使我军能胜也是惨胜!”
苗仁宁点头认同:“是啊!清军大营仍有五千军,而我部也仅八千军,八千对五千,又是进攻一个防守严密的寨营,我部并不占优!”
俩人都不知齐良突然要发起进攻的真正原因,齐良也不可能告诉他们是为了齐惜音,只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清军可能要逃!但齐良心里是有负担的,这次不顾大局、假公济私的行为若是造成重大伤亡他会自责一辈子!
齐良道:“两位难道忘记我们的十门火炮了吗?”
鲁辉湘惊憷,而苗仁宁则不以为然,他不认为那些火炮能起多大作用,因为他没有见过红衣大炮的威力,而鲁辉湘在川中作战时已尝过这种火炮的滋味。此次清军来得突然并没有火炮跟来,不然宁远城早被攻下了!
鲁辉湘问:“那些火炮已测试过了吗?”
齐良道:“已测试过,八门无问题,两门正在维修!”
鲁辉湘这会改变了主意:“好!立刻进攻清军大营!”虽心中还是觉得仓促了点,但想世子坚持这样做一定有原因。
齐良道:“我向胡国柱将军与谢静林千户下达合围命令,你们下去布置准备出战!”
鲁辉湘与苗仁宁遵令而去。
八千军分成三个方阵向北进军,最前面的是昆明卫方阵;中间是火炮部队,他们驴骡马匹一大群,有拖火炮的,有拖弹药的,还有拖一些附件设备和维修工具的;最后面是宁远守军方阵。
漫天的黄尘飞扬天空,步行二十里到了清军大营前,鲁辉湘是实际的总指挥,但他列好阵之后也没有了事,最忙碌的还是火炮部队的兵卒们,他们上窜下跳得忙得满头大汗,一刻钟之后才把八门火炮“一”字排列架好,但他们还要测距,校正炮位,很是麻烦。
清军未敢出战,惶惶不安地在大营内做着防御工作,当他们看见高昂着头的火炮时立魂惊魄飞,这用木栅山石筑成的简单大营怎经得起火炮的攻击?连高大的城墙都不能阻挡它的啊!
要么撤退,要么出战,否则就是坐以待毙!知悉火炮威力的清军大开寨门,在吴军火炮尚未发炮之前涌了出来,然后如潮水般地冲向吴军,但迎接他们的是如蝗的箭雨。
两军相距的距离只够双方射十轮箭,清军骑兵已飞至,只是清军在冲锋中箭射得零乱而分散,绩效不大,而吴军严阵以待,一声声号令,一阵阵箭雨又宽又密,一片又一片的清军被收割。
齐良已被侍卫们护着后退,鲁辉湘大喝一声:“杀!”弓箭手退到最后,长矛兵与刀盾手顶到前面,双方发生了最为惨烈的短兵相接。
这惨烈的杀人场面太过震撼,齐良平复激动的心情,冷酷地举着望远镜看着一个个鲜活的人倒下。同时,他又感到又好笑又无奈,那八尊火炮讽刺的坐着那里,没人管也没人要,炮兵早跑了。
火炮没有发挥任何威力,但这后现代热兵器的出现影响了双方的作战,究其原因齐良认为双方都还没有很好的适应火炮的出现,更谈不上什么火炮作战方式。进攻一方应该把火炮置于隐蔽的地方,岂能随便暴露炮位?防守一方,不能再用这种古代的安营扎寨方式防御了,而应该占据山头挖壕沟拒敌!
齐良想着一些作战方式的改进,但这是战后的事,他再次举起望远镜时,他发现清军好像根本不堪一击,成片成片的清军倒下。他把望远镜往清军大营处看了看,顿时惊色:“不好!清军要逃!”原来这些涌出的清兵只是清军的佯兵。
“预备队绕过战场追击清军大军!”齐良毫不犹豫命令。
“集合骑兵随后追击!”
“令鲁将军让一部分部队脱离战场,加入追击!”他又一连串下达命令,接着也率着一众侍卫尾随而去,他揪心着齐惜音。
兵败如山倒,清军败退的方向就是西北方,正是朗山渡口!吴军穷追不舍,入夜时分亦没有停止,许多人腿酸的都没了感觉,一些人劳累过度倒在地上吐白泡,吴军也有清军也有,但没有人去管他们,清军只顾一味的逃,吴军只顾一味的追,有的吴军士兵与清军士兵倒在一起,谁也无力去动对方,只是躺着向天,慢慢恢复体力。不过,倒下的清军最终都会成后继追来的吴军的俘虏。
“世子!天已黑!恐敌有诈,应立刻停止追击!”佐领苗仁宁跟在齐良旁边,他左臂有伤,也是重点保护对象。
齐良喝断:“有什么诈?我军不间歇追击,他们哪来的时间布置?”
苗仁宁被齐良噎住,但仍然劝道:“世子!现在已分不清方向,大部分清军已分散而逃了,再追下去效果也已不大!”
齐良要的并不是清军,而是齐惜音,他现在就想赶到朗山,趁敌大军溃退混乱占领朗山。“别再多说,没有命令不准停止!”现在跟着一起追击的部队已不到三千人,许多人已掉队。
“世子!将士们都累了!这样下去士兵们会累死的!”苗仁宁苦劝。
齐良喝道:“我们累,难道清军不累吗?休要再乱军心,否则军法惩治!”
苗仁宁尽着一个做属下的职责,夷然不惧道:“世子!漆黑茫茫,朗山还有二千清军及部分藏彝军,我们不得不防啊!”
苗仁宁话音未落,就听“嗖嗖”声不断传来,有人大声道:“有埋伏!”
队伍大乱,苗仁宁情急地大叫:“保护世子!”谁知旁边的刘胜明重拍一下他,怒骂:“你瞎叫什么?这不是暴露世子吗?”果然一些箭集中往这个方向退来。
齐良懊恼没有听从苗仁宁的建议,喝令:“快退!”这一阵袭击也不知有多少士兵倒下?
后面传来震天响的锣鼓声、叫喊声,士兵们慌不择路没头没脑地乱跑,等到后面没有声响后,齐良也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吧!”齐良扭扭自己的脖子,拍拍自己的头。
所有人得令立刻像散了架般泻瘫在地上,还跟随在齐良身边的人不足四百人矣,他们本以为自己早不跑不动了,可谁知刚那一番逃命他们又跑了七、八里。
“苗仁宁佐领呢?”齐良虽一直骑着马,可也累得不行。
刘胜明回答:“没见着,可能跑散了吧!”
“有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齐良接着问。忠言逆言,他觉得颇有点对不起苗仁宁,但愿他不要有事。回想起来,自己真是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这是为将为帅者的大忌啊。
没有人回答,刘胜明坚强着站起道:“卑职派人去周边搜索一下,看有没有民宅?”
齐良点点头,接着吩咐:“也派一些人去联络鲁将军他们,并顺便收拢一下失散的人!”
半个时辰后,刘胜明回来禀报:“世子!这里是一个叫坳子的地方,在宁远城西,离宁远城有四十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