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洲下山之后,一支小旗队被张景山紧接着派下山,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不过方向与张明洲一样,任务也与张明洲一样,这是齐良布置的双保险,他想总有一处成功吧。
小旗队隐蔽潜行,很顺利到达石柳河畔,他们决定待到天黑时偷渡石柳河。春末料峭,刮着冷冷的风,小旗队做了一个木排,借着月光缓缓渡至江心。突然,江面射来无数利箭,小旗令管玉柱急叫:“我们被发现了,都爬下!”在前头撑杆的队员惨叫一声已掉入水中。
“旗令!现在该怎么办?”有人焦忧地问,紧接着一个胆颤的声音道:“旗令!我们还是退回去吧!”
旗令管玉柱呵斥:“胡说什么?让木排顺着水往下流!”
河水湍急,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大漩涡,众人害怕,那胆颤的声音又响了:“旗令!前、前面水、水深呢!”
“孬种!”管玉柱厉声道,“石柳河哪个地方水不深?哪个地方都可以淹死你!再盅惑军心我现在就把你踢下河去!”
没有人再敢出声,顺流漂了一段之后,管玉柱又命令试着往南岸划,靠近河岸二十米时,突又射来利箭,管玉柱惊魂:“到底有多少敌人啊?不可能一条河都是敌人吧?”这还特别选的险要地方登岸呢。
又向下漂了很长一段距离后,小旗队终于登上岸,此次偷渡损失两个队员,还有两个队员不同程度受了伤。
登岸处是一段荒凉的河段,小旗队上岸后借着夜色专找偏僻的小路走,半个时辰艰难跋涉后在一片小树林里停歇下来。在管玉柱的命令下,士兵们开始换装衣服,他们穿上清军服装,并把自己的军服埋了。为了在大劳山打持久战,昆明卫被困之后的每一次下山行动都会把打死的人的衣裳拔下来备用。
天亮后,树林外走过一队人,负责警戒的队员发现了这队人,推着睡得迷糊的管玉柱:“旗令!有敌人!”
管柱术一骨碌站起,喝令:“快撤退!”
已来不及了,那队人也发现了他们,二十几人一致排开,拉起满弓,端起长枪,一名领头的喝问:“里面什么人?快出来?”
管玉柱瞅了一眼,见只是清军地方协防武装,马上镇定下来,走上前喊话。这时,几支利箭射来从他的耳边擦过,他敏捷伏在地,接着破口大骂:“奶奶的,你们瞎了狗眼?敢向大爷放箭?叫你们领头的上来禀报!”
那些乡兵被严厉的口吻所吓,一名小头目模样的人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敢问你们是——?”
管玉柱不答反而装大爷地命令:“山下由你们负责搜寻,山上由我们负责搜寻,有情况速速禀报。听到了没有?”
乡兵不疑有假,因为他们正是奉命出来巡逻队的,昨夜有人偷渡,现在到处都在搜查。“是!听到了!”小头目应声,率队掉头走了。
乡兵一走,管玉柱马上带着队员转移,途中又遇到两支巡逻队,但均被管玉柱成功骗过,一队乡兵还与他们同行了一段时间呢。
前面出现一个哨卡,有队员道:“旗令!我们绕道而行吧!”快出警戒区了。
管玉柱现在信心大增:“怕什么?一切由我应付,你们别出声就是!”他大胆地走在前面。
“站住!”哨卡一名把总模样的人喝令。
管玉柱不以为然,装着大大咧咧道:“累死了!兄弟有没有水,拿碗水来喝!”
把总严肃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这是正规清军,且对方比自己官大,管玉柱老实回答:“昨夜有人偷渡,我等奉令巡逻搜捕!”
把总木无表情:“你们这是要去哪?”
管玉柱道:“弟兄们走了一整天,回营交差!”
把总阴森瞧了两眼,冷冷道:“走吧!”
这么简单?管玉柱都有点不好意思,点头谢过,挥手:“走!”
突听一声喝道:“把他们全都拿下!”四处涌出清军把管玉柱等人团团围住。
管玉柱慌了神,结巴着问:“总、总爷!这、这是干什么?”
把总阴阴一笑,走到一名队员身边,重重拍拍那名队员的肩,问:“为何发抖?”正是那名颤声的队员,露了马脚。
管玉柱狠瞪一眼那窝囊的队员,轻轻叹息,完了!他突大叫:“杀!”抽出刀砍倒一名清兵,其它队员闻声而动,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死,不如一搏。
一番厮杀,管玉柱小旗队没有人逃脱,四人被当场杀死,受伤的几人被俘,后也被折磨而死。
战争的烟火早在石柳河,大劳山一带燃起,但叙州城还是一片宁静,按照清军的行进速度他们早在四天前就应该到达叙州城下了,但奇怪的是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清军的影子,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没有清军攻城,但整个叙州城还是笼罩着浓浓的战争阴霾,城门紧闭,过往行人严厉盘查,稍有嫌疑者即收了监。
张明洲走到城门口,被带到一旁盘查,张明洲十分老实地配合,他现在还并不想暴露身份,谁也不知道这叙州府城防军中有没有清军奸细。
“把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一名军士命令。
张明洲恭卑道:“军爷!小的两手空空,什么东西都没有!”
军士根本不信:“搜!”
两个兵卒一左一右把张明洲摆弄得团团转,把张明洲全身上下搜了个遍,最后摇头道:“什么都没有!”
张明洲笑道:“小的说了吧,我什么都没有!”
军士不满意:“把衣裤脱下来!”
张明洲一怔,马上抗议:“有这么搜身的吗?”
军士不耐:“让你脱你就脱,我怀疑你是奸细!”
张明洲怒道:“你凭什么怀疑我?为什么别人不要脱,我就要脱!”
几名士兵已不容分说地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张明洲不担心那封书信,因为那封书信他早在下山之前就撕了,但还有世子给的一块证明身份的玉佩啊!
军士拿着衣服上下仔细地搜,没有搜出任何东西,裤子也没有,军士命令张明洲把鞋子也脱下,张明洲心中顿时一阵紧张,军士倒来倒去看了看,除了传来一阵阵臭味什么也没有发现,张明洲松出一口气,笑道:“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带的吧!”
军士阴阴一笑,仍不容分说:“把他收监,再慢慢盘查!”
张明洲大怒:“你们这是干什么?怎能无故抓人?”
军士傲然道:“看你贼头贼脑的,大爷就是怀疑你是奸细!”在齐良眼里机灵的张明洲在这军士眼里竟变得贼头贼脑了,可笑!
张明洲怒目而瞪,军士道:“你无缘无故进什么城?你空手进什么城?”这些在平时不不算问题,可现在是战时,就成问题了。
张明洲怔然,没想这也成了破绽,军士又道:“我围着你,你为何不慌张?我们对你过分要求,你竟敢对我们发怒?”确实,平民小老百姓谁敢对军爷如此?
张明洲愈怔,这军士不简单啊!军士得意一笑:“把这奸细带下去!”
张明洲突地大声道:“慢着!”走到军士前,拍向军士的肩道:“兄弟你厉害!下次我要跟你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