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良亲切地拉着鲁辉湘走进厅房平排坐下,鲁辉辉诚惶诚恐,他岂能与皇上平起平坐,齐良稍用点力把屁股已离座一寸的鲁辉湘按下,若无其事道:“跟朕说说贵州的情况。”虽有张景山军情部的报告,但总没有一线指挥员说得具体。
鲁辉湘惭愧道:“贵州是清军重点进攻的地方,约有五万清军,由清顺承郡王勒尔锦统领,安顺府——贵阳府——都匀府以北全都丢了。”
齐良惊问:“这不是川南马宝部与胡国柱部的右翼全都暴露了?”
鲁辉湘愤愤道:“别提他们,正是由于他们的不闻不动,不给予咱们丝毫配合才导致我贵州北部大片土地丢失。”
“唉!”齐良叹一声,这是大周内部最大的问题,也是自己最头痛最急需解决的问题。“咱们的情况如何?”他扯开问。
鲁辉湘道:“我方在安顺府、贵阳府、都匀府都有一支千人不等的地方预备役部队在活动抵抗清军,我方的主力——贵州卫则由卑职率领在三府的中央地带活动以策应三方。”
“敌众我寡,就是昆明卫不调离贵州也可能挡不住清军南下的脚步啊!”齐良想,鲁辉湘尽力了。
鲁辉湘又道:“咱们兵力少不敢守城,守城便被围困了,这是清军之所以能半年内占领整个黔北的主要原因。”
齐良赞道:“你们做得对,做得好,当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只能以游击应之。这半年来你们处处示弱,肯定受了不少的气,这回咱们给勒尔锦一个好看。”
鲁辉湘眼睛一亮,兴奋道:“卑职早等这一天了,陛下想怎么做?”
齐良道:“随朕从湖南撤到贵州的部队约有二万人,而追击咱们的清军又没有跟上来,咱们正好合两部兵力狠狠打击一下勒尔锦。”
鲁辉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齐良笑笑:“不过,在咱们行动之前朕得先做一件事。”
鲁辉湘疑惑问:“做什么事?”
齐良严肃道:“整编部队。”
第二天,齐良召集军队千户以上军官议事,外面飞豹组明卫森严地警备着。由于二百多名基层军官先期回了昆明,现在许多军职都是由副职在代理。
齐良坐在中央威严地扫视众人一眼,缓缓道:“众位将领!今日朕宣布一件事。”他停顿片刻,所有人均竖耳静听,只有鲁辉湘、张景山等少数几人无惊无状,之前他们参与了部队整编的准备工作。
“鉴于军队的混乱,战斗力低下,朕准备整编部队,对当前在贵州的部队进行适当的整编。以贵州卫、昆明卫为基础进行扩充,各卫人数扩至一万至一万二千,而地方预备役作战部队依然保持不变。”齐良洪亮的声音在整个议事厅震荡。
底下唐新苦涩,自己的部队就这样没了,他暗暗叹息:“管他呢!这本来就是大周的军队,自己只是大周的一名将领而已,随他怎么弄吧。”他现在才知道皇上把二百多名基层军官先期送回昆明原来是为了此。
其它的人虽有愤愤不平,但更多的人还是欣然接受,因为上面坐着的是皇上,而他们许多人可能会得到提升。
“现在宣布两个卫的人事名单。”齐良很满意下面人的反应,自己先期做的安排还是有效果的,其实更主要的还是这支军队吃了败仗,目前士气低落,上面不责罚已是幸事。
这会大家耳朵竖得更直,这可关乎自己的前途!齐良大声道:“贵州卫:指挥使——鲁辉湘(未变),参政——唐楠(副参军提升),参军——谢静林(未变),人数一万一千人,辖九个作战单位(千人队级),一个后勤单位;昆明卫:指挥使——蒋云湘(未变),参政——刘德祥(千户提升),参军——顾明宇(未变),人数一万二千一百人,辖十个作战单位,一个后勤单位。”
唐新一阵悲凉,上面任用的全都是天朔府出的人。齐良继续道:“在贵州设立将军营,统一指挥在黔作战的所有部队,贵州将军营主帅由鲁辉湘指挥使兼任,副帅由唐新将军担任。”
听到这个任命,唐新心里没有一丝高兴,暗自苦笑:“上面终于还是顾着自己的面子赏了一个位子给自己,”这个位子看似很高,其实只是一个虚职,不能掌握一兵一卒。
接着齐良又宣布了各千人队的军官任命,由此贵州的部队完全掌屋在他的手中,他第一次融合了大周的老部队。
这次整编将领们有喜有忧,但散会后不管是喜是忧都忙碌着整治自己的部队,新的环境新的开始他们得有新的表现。
“唐将军请留步。”散会时,齐良叫住唐新。
“陛下!”唐新停下转回身。
“唐将军情绪不高啊!”齐良戏道,他早注意到唐新的情绪变化。
“微臣不敢。”唐新语气有点冷。
齐良站起来,低头走了几步,到大门前停下缓缓仰首,喃喃:“非朕厚此薄彼,你们得给朕一点时间,你们也得有让朕信任的表现。”
唐新没想到皇帝陛下会如此直接地说出,不知为何他这时心里还敞亮了些,也能理解皇帝陛下的一番做法了。
齐良继续道:“朕的力量还很弱小,能相信的人也不多,而朕肩负的责任重大,面对的敌人强大,容不得朕犯一点错误。”
唐新跪下哽咽:“微臣知错,微臣羞惭,不能令皇上信任,不能为皇上分忧。”
齐良转身扶起他:“朕是相信你的,你们与鲁辉湘他们都是朕的能臣武将,都是大周的臣民,只要是一心为大周,一心为大周的百姓,朕都一视同仁。”
唐新道:“微臣铭记皇上圣训,一定不辜负皇上对微臣的期望。”
齐良点点头:“好了,去吧!好好干,即便是朕没有时时刻刻注意着你们,但功劳簿上可是一笔一笔记着的。”
齐良在古州厅一边派人监视清军动向,一边秘密整训磨合部队,一边令贵州将军营制定作战方案,他还大张旗鼓地开拔部队南下回云南,但半夜时这些部队又都偷偷潜回来。
五天后,前方游击的地方预备役部队传回消息:清军出都匀城分两路南下,进逼古州厅。这时,贵州将军营的歼敌作战计划也已制定出来,齐良浏览一遍略做修改便同意了此计划,此计划的原则是集中优势兵力歼敌一路。
月圆之夜,鲁辉湘签署命令,唐新宣读作战计划:重点围歼清军右路,贵州卫四个千人队前往云潭切断左右两路清军的联系,由贵州卫参军谢静林负责;昆明卫派出一个千人队至文村向东警戒,防湖南方向来的清军出现;昆明卫三个千人队绕到右路清军背后,由昆明卫参军顾明宇统领,占领吉山阻敌退路,时间不能早不能晚,必须在总攻打响之时从背后出奇不意的攻击清军;巾帼卫留为预备部队;其余部队于猛山一线正面作战,由昆明卫指挥使蒋云湘统一指挥。
命令迅速下达至各部队,齐惜音陪着齐良前往猛山阻击阵地,而他的飞豹组明卫为了迷惑清军已装着样子南下回昆明了。
半年来的胜利令清顺承郡王又找到了天下无敌的感觉,他对占领贵州全省进军云南充满信心,吴三桂已死,大周分崩离析,还能有什么信心与大清一战?
浩浩荡荡的清军南下,在接近猛山附近时,勒尔锦接到探子密报在猛山有吴军阻击,他不敢掉以轻心,半年来他不知遇到过这种阻击多少次,没少吃亏。他整顿好部队队形,站在高处眺望猛山,没有一点动静,只是在猛山前沿有许多的树桩,这是吴军阻击时的通常做法——挖战壕,设路障!
“不会又是小股部队骚扰吧?”他挥挥手派出一营清军前往试探。
几百清军蜂拥而上,叫喊声惊天震地,他们拿着弓箭、大刀、长矛分成两大块往上冲,待他们快冲至树桩时,从猛山那些战壕里忽然伸出无数人头来,一阵箭雨树桩处的清军倒下一大片。清军还是不要命地往前冲,又是一声令下,利箭一波又一波,就像泼水一样,瞬间看不到能站着的人了。
“这样就没有了?”勒尔锦惊得一身冷汗,这回好像不像以前,战壕多了几层,战壕里的人也多了无数,从射出的箭只可以看出。
“那狗熊伪皇帝不是带着万余部队回云南了吗?”勒尔锦窦疑丛生,命令右翼的清军向自己靠拢,并令炮营猛烈轰击猛山山头。震耳欲聋的炮声过后,猛山上浓浓的烟雾还未散尽,五千清军从三个方向潮水般地向山上冲去。还是在树桩处,清兵又接到了阎王的通知书,大片大片的清军士兵争先恐后地前往地府报到。堆积如山的死尸吓坏了清军士兵,还没能接近吴军第一线战壕二十米处,只得再度溃退下来。
这次进攻沉重打击了清军的士气,“难道猛山上的吴军是炸不死的?那么猛烈的炮击也不能起作用?”勒尔锦不相信那么威猛的火炮能把城墙炸塌却炸不死这些叛贼。
勒尔锦召集幕僚商量对策,询问:“诸位,大家说说怎样才能攻下猛山?”
一个年近四十的幕僚提出:“用骑兵快速冲击阵地,依靠人多的优势与叛贼展开近身混战,但必须先把敌阵地前的树桩全部清除掉才行。”多次与天朔府的军队交锋,他摸清楚了连发弩的特点。
勒尔锦认为有理,决定先偷偷给树桩浇上油,然后再用火箭射火炮轰,这样可把树桩清除干净。
下午申时,清军派少量部队潜至树桩处,然后用瓢把桐油浇到树桩上,等吴军有所发现时,那些清军早已退了下来。准备就序后,勒尔锦命令射火箭,顿时树桩处燃起熊熊大火,并迅速蔓延开来。等树桩烧得差不多时,他再令炮营重新开炮,之后展开更猛烈的进攻,这次是骑兵冲在前头。
大地剧烈震动,清军骑兵营迅猛向猛山吴军阵地冲去。天空扬起满天的尘灰,清骑兵很快接近烧毁的树桩处,吴军不慌不忙从避难所钻出来,有条不紊地打起齐射。在这山头担任正面阻敌的是原昆明卫所有五千连发弩士兵,漫天的利箭撒来,清军一茬一茬的倒下。
清军骑兵多是满洲族人,他们果然骑术精湛,在这铺天盖地的箭雨之下,还是有不少人躲在马肚下冲了过来,但就在这些侥幸的骑兵又冲近十米时,突然,一排排篱笆栅栏破地而起,收止不住的清军骑兵迎头撞了上去,冲在前头的骑兵大多随声落地。后面的骑兵发现情况不妙及时拉紧缰绳,被扯得生痛的马匹“嗷嗷”直叫。清军骑兵的冲击速度被延缓下来,紧急停止下来的清骑兵在原地不住打转,他们成了吴军的箭靶子。
清军前赴后继绵绵不绝,在吴军上箭的间隙,清军步兵冲上来了,他们把篱笆栅栏清除出一个个缺口,清骑兵又快马加鞭地冲向吴军阵地。这时一批吴军士兵已上好箭,在一声口令下,他们统一连续射出三箭,清军骑兵不是中箭落地,就是马匹受惊落地,有的还陷入了吴军事先挖好的陷坑之中,仅有少量的骑兵能冲入吴军阵地,可数量太少,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很快被吴军中的神射手给射死。
随着清军骑兵的灭亡,清军步兵也退了下来。这时在清军的后面传来震天的叫喊声,顿时,清军一片大乱。猛山上的吴军知道抄小路的友军已从后面包抄上来了,随即也吹响悠扬的号角声,满山遍野的吴军如猛虎下山迅速突进清军的营中。首尾不顾的清军慌了手脚,任凭军官们如何呵叫,也不能控制部队的溃败之势。随着一片片士兵倒下,一批批的清军四散逃走,清军中营终于崩溃,万余士兵四散逃亡开来。
勒尔锦对天长叹一声:“天亡我也!”在亲兵强行护卫搀扶下,往西面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