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府。元涵一人坐在忆柳亭中,手中攥着一瓶翠涛。他醉眼朦胧地看着天上那清冷的月色,仰头饮下一口。月色如旧,宫中府中都是一般,也如在西夷的那些夜里一样。
只是西夷的天空更为高远一些,月色皎皎,那个女子穿着鲜艳的西夷摆裙,面如皎月,眼含秋水,笑颜如花地坐在他身旁,陪他一同瞧着那月色,此情此景,只怕是他心中永恒不变的美。
只可惜已成追忆,如今的她已经恨他入骨,恨他骗了她的心意。
想到这元涵不禁凄然一笑,又举起酒瓶,仰头喝下一大口,酒顺喉而下,那炽热火辣的烧灼也一直流蹿下去,将他的五脏六腑尽数焚烧着。
“嫣儿,嫣儿……”他口中轻轻唤着,目光却没有丝毫的聚焦。
薛瑾彤轻轻走进亭中,看见的便是元涵醉意熏熏的模样,只有在此时,元涵才没有掩盖自己的痛和伤,仍那颓唐的模样肆意地流露在面上。薛瑾彤忍不住心痛,闭上了眼,自己深爱的夫君,那个曾许诺要永不相负的男子,如今却为了别人这般落魄。
她上前轻轻拿过元涵手中的酒瓶,低声道:“王爷,您醉了,早些回房歇着吧。”
元涵回过头,见是她,唇边露出一丝苦笑:“瑾彤,你来了。我对不住你。”
薛瑾彤的心更是一番抽搐,她深呼吸一口,面上依旧带着飘忽的笑意:“让妾身扶您回房吧。”
元涵摇摇头,将目光投向更远更幽暗的夜空:“嫣儿在那,我不回去。”
薛瑾彤恍如未曾听见一般,伸手扶起他来,慢慢向着不远的问兰阁走去。元涵也不挣扎,只是低下头无奈地笑着。
还未走到问兰阁的苑门前,里面住着的吴小怜便听了下人的回报,慌忙出来迎接。见了元涵那醉醺醺的模样,把吴小怜好一个吓,急忙让人上前扶住元涵,自己跟在薛瑾彤身边,低声道:“王妃,王爷这是……”
薛瑾彤看着元涵被下人扶进了苑中,眼中露出了刻骨的痛意,面上却仍是淡淡地:“无事,王爷喝醉了,今日我身子有些不适,王爷就在你这歇着吧。”
吴小怜又惊又喜,很快又绯红了双颊,低着头呐呐地道:“这,这不好吧,妾身还未准备……”
“没什么不好的,你记着你是王爷的侍妾,服侍王爷便是你该做的。”薛瑾彤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好生服侍着,若是你能得个一儿半女的,我便上奏太后,将你封为侧妃。”
吴小怜更是吃惊,眼中掩不住地欢喜,福身道:“妾身谢过王妃厚爱。”
薛瑾彤看着那灯火通明的问兰苑:“你去吧,王爷在里面等着你呢。”
元涵朦胧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软的床榻上,房中点着几盏暗淡的蜡烛,他撑起身子,头晕目眩地唤道:“瑾彤……”
殿门吱呀推开来,一个人进到殿中,就着那昏暗的烛光,元涵隐隐看着那人儿向床边行来,那身形,容貌,不是薛瑾彤,分明是盘嫣,她穿着素白的中衣,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眼中情意绵绵,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元涵惊得愣住了,怎么她会在这,这是场梦吗?或者只有在梦里才会有这样的情景,他向那人儿伸出了手,想要触摸这真实的梦境,那人儿一脸羞红,扑进了他的怀中。
绡帐中,温香软玉,鸳被翻红。在意乱情迷时,元涵只听怀中的人儿低声唤道:“王爷……”他心中有些半醉半醒,嫣儿从来只唤他的名,为何会叫王爷。可是这美妙的梦境让他不能清醒,宁可这样醉下去……
怡春宫。惜蕊坐在暖榻上闲闲地看着手中的书卷,却听见一阵脚步声跑了进来,便抬头道:“何事这般慌慌张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