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没得!”
徐矮子一脸苦瓜样,知道这个凶神恶煞最不讲道理,天底下除了郭家老两口没人降伏得住。他肚子里转了两圈,堆起笑脸说:“郭三娃,徐豹他们家也就是宗谱上跟我挂到点边边。人家现在发达了,我上门讨口水喝,恐怕都要嫌我脸上皱皱多,说得上啥子亲戚嘛。”
“那今天的事情,你给我讲个道理出来。”
徐矮子苦着脸,慢慢地说了一个来龙去脉。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汤会秀家的八万移民安置补贴,被人盯上了。昨天村上开会,通知汤会秀的爸爸汤克义去参加。会上朱家老大朱树林跳出来说,汤家移民到青水弯,给全村增加了负担,八万移民安置补贴应该拿出来平分。徐豹的爸爸,现任村支书徐建刚本来就是朱树林的黑后台,立刻补了一条:要是不拿出来分,今年乡上拨下来的退耕还林款就没有汤家的份。
汤克义争辩了两句,徐虎立刻跳出来大骂。汤克义见势不妙要逃,被朱树林抄起一根大棒抡在头上,当场昏倒。有人告诉了汤会秀的妈妈肖美珍,她赶过去说理,也被那几爷子一顿乱拳打昏。后来汤会秀求了几个好心村民,才抬起他们送到乡卫生所。卫生所坐堂的麻老二是个赤脚医生,只敢简单包扎止血。后来找拖拉机送到县上医院,折腾了一晚上,今天凌晨才回来。
“汤家现在站得起来的只有会秀那个女娃儿了。她清早太阳出来就在我铺子门口守起,说要等你回来,唉呀咋个劝都劝不起走,没得办法噻。结果徐豹那个二流子路过瞄到了,跟他那些三朋四友就把人家女娃儿围起,说点话不三不四,还动手动脚……”
被徐矮子在旁边一说,汤会秀哭得更厉害了。
“狗日的徐豹!”
一把怒火从郭路心头烧起,直贯天灵。他狠狠一跺脚,直奔村东的徐家大屋。
徐家大屋在村北岔路口,门边有棵大黄桷树。本来有几个吊眉歪眼的家伙蹲在树下抽烟,一看郭路大马金刀地杀过来,连忙喊了几声:“郭老三来了!郭老三来了!”就作鸟兽散。
徐豹刚刚跑到家,舀了瓢凉水正蹲在院坝里喘气。听到门外望风的小弟喊,他赶紧把水瓢一丢,穿过堂屋就朝后门跑。
徐豹他妈膀大腰圆,正坐在屋檐下一张凉椅里扇扇子,看见自家娃儿魂不附体地朝后面跑,一手揪住问:“啥子那么心慌嘛?上京赶考嗦?”
“还不是郭老三!”徐豹哭诉,“刚才在路口上遇到汤家那个妹儿,随便摆了两句。结果他娃路过看到了,就像动了他老婆一样,冲上来就动手打*。妈,你又不是不晓得,那个莽子,把村口的大青石都打烂过的。我幸好跑得快,不然又要到卫生所去躺起了。咋个这么不讲道理的嘛……”
“没得王法了!”
徐豹他妈暴跳起来,把扇子一掼,大步冲向门口。徐豹抹了一把汗,不自觉嘘口气,揉揉转筋的腿肚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