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越来越大。Wenxuezhuan.即使在山脚下的青水弯村,也可以清晰看到滚滚如云的黑烟。许多人聚集在打谷场上,不安地望着山头。村治保委员早就在打电话了。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从县里调消防车至少要四个小时。在此之前,村民们接近于什么都干不了。
“不要上山,不要上山!”
管治保的张德发扯着破锣嗓子嘶哑地喊。他拿了个铁喇叭,但几乎没有任何效果。打谷场上乱成一团,人人都在喊叫。最后还是郭大爷站出来,拿斧头把村播音室的门劈开。播音室自从徐建刚当村支书以后就从来没管过,老大一股霉味。看有人进来,成窝的耗子们争先恐后地逃跑。幸好、电线和接到村口的喇叭仍然能用。
郭大爷三两下就把机器捣鼓好了,对着麦克风喊:“村民们,不要慌!”
到底是老军人,三下两下就安定了群众。郭大爷把年轻小伙组织起来,准备在村外清理杂草,开辟一道防火带。许多小灌木,又硬又韧。他砍过一阵,实在挺不住了,只好拄着柴刀坐在地上歇气。刚坐下,就看徐虎的妈披头散发地冲过来,嘴里哭嚎着:“郭大爷,郭大爷,我虎娃儿还在山上!这个狗日的短命鬼,不晓得发啥子神经跟那些县里头来的流氓上山去整烧烤。结果整出火来了,咋个办嘛!”
凉拌噻,你平时欺行霸市的威风都到哪去了嘛?郭大爷从心底鄙薄姓徐的这一家子,原本有心不理,但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又忍不住回了一句:“咋不找你男人,他才是村支书。”
“那个狗日的,县上去喝酒了到现在都不回来,”徐虎的妈双膝跪地,“郭大爷,我求求你,求求你了!赶紧组织大家上山救火啊!去救我二娃儿嘛!”
“拿啥子救?”张德发冲过来大吼,“村里头就几个烂洋铁桶,打两桶水拎起去救吗?你看看治保室的灭火器,还是十年前的,疙瘩锈都长满了!你男人当了村支书,这方面就没花过一分钱。啊、现在山上烧火了,烧到你家娃儿了,你才想到要救火嗦?早是干啥子的嘛!”
这个老支书时代过来的治保主任,被徐建刚克扣得裤子都要穿不起了。平时不好说什么,今天来了个总爆发。群众也是窃窃私语,都说徐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们这些婆娘,还在打谷场上冲壳子!”郭大爷挥手轰她们,“女的都回家!清点下自己娃儿在不在,去学校了的打电话问老师看人到了没有,有事情赶快跟老张报告!男的歇够了没有?歇够了跟我到外头去整防火带。动起来噻,都赶快!”
折腾到傍晚,消防车总算牛皮糖一样慢吞吞地赶来。郭大爷找几个小伙子为他们带路,准备上山灭火。然而盘山公路和小路之间至少隔着三里路,消防水龙再长也够不到火头,车就更不可能开进去了。最后还是只能靠两只手。先清理防火带,然后坐等。
熊熊大火足足烧了一天。野羊山主峰顶上方圆百米之内被烧得光秃秃。过了一周,林子里积下的草木灰还烫得足可以让人跳起来。这还是幸好在夏天,树木水分重,要是到了秋天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