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修厂地处市郊,有围墙和大院,进门就是一堆废旧轮胎和锈得发黄的破车,十分不起眼。他把车停在坝子里,走西耳房进去。转到里进,眼前意外地显得很宽。方圆十米的天井,回廊四周都是房间,要住百把人也毫无问题。
天井里,小黑守着两个大柴炉,正在架着火炖白水肉。旁边还有个人在搭手帮忙递柴火,正是被若萱妹子一脚踹掉的保安哥哥。余若萱远远瞄到他,立刻就拉着何力躲了。小黑一抬头看见郭路进来,憨笑着打招呼说:“哥,你才来啊。”
“阿淼他们呢?”
“淼哥在左手第一间,一零一号。”
一零一号里,梁兴和梁斌被五花大绑,嘴里堵了毛巾塞在墙角。阿淼和史密夫坐在床上正捣鼓什么。郭路过去一看,好家伙,满床都是枪械。从普通,到押钞车保安用的泵动霰弹枪,再到各色各样的,应有尽有。
“这些**就不要了嘛,”郭路指着几支明显不是行货的家伙说,“万一炸膛了,岂不是兄弟们吃亏?”
史密夫抬头一笑:“路哥,渣枪我都扔去炉里溶废铁了。这几支**我都校过,做工很好的,肯定是老师傅出活。别看卖相丑,用起来给力啊。”
“行,你是专家,我就不说了,”郭路踢踢半闭着眼的梁斌,问阿淼,“斌爷把该说的都说了吗?”
“说了不少。他和林风的合作不止一桩。大头是每年从南边走私汽车;还有借那个安居建筑公司的壳,在省城到处包工程;最后是洗国有企业。”
“什么叫洗国有企业?”
“把那些老国企拿出来拍卖,三文不值两文落到梁斌手里。梁斌花点钱把工人遣散掉,厂房机器全卖光,然后地皮拿来盖房子。几栋楼一起来,转个手就是几十倍的利。他有人有枪,谁敢反抗。第一棉纺厂的老支书到帝都*访,刚出火车站就被梁斌的人塞到依维柯里,连夜送回省城。”
“后来呢?”
阿淼踹了梁斌一脚:“粉肠,路上没给老大爷吃饭吧,还打他是不是?”
梁斌眼里凶光一闪,随即低头说:“是有为干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让他把人送回去,他干得太过火了。”
阿淼又一脚踹在梁斌脸上:“DELAY.NO.MORE!你以为我没事跟你家小弟聊天,阿是聊假的?老大爷回去没三天就挂了,工友送殡还被你那帮小弟打到吐血!”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什么都抹过去了不成?”
“阿淼,先不要理他,”郭路挡住阿淼的脚尖,摇头说,“来往帐目本,通讯录什么的先挖出来最大。小黑煮着肉呢,吃完我们就带这两货去帝豪,起他的老底!”
原本是用作职工食堂的大房间里摆着一条长桌。桌上热腾腾两大锅煮白肉。地下一箱箱摆着啤酒。围坐在长桌边的,除了阿淼和史密夫之外,小黑带着他精选的十五条汉子也在。他们已经接受了一段时间训练,差不多可以用了。郭路拎起一瓶酒来,大拇指弹飞瓶盖,举起对大家说:“兄弟们!前段时间在**工地上,我们那么多乡亲被打得头破血流,是哪个指使的?”
在座都是工程队里出来的乡亲,人人心里有数,齐刷刷地答一声:“梁斌!”
“姓梁的组织了个青狼会,专门包赌场、开妓院、卖白粉、收黑钱,坏事做绝!大家说,这种人留在世界上,要不要得?”
“不行!”
“我们今天就要去搞他娃儿的犯罪证据,交给政府来审判他!大家说,好不好?”
“好!”
郭路举起酒瓶,咕噜噜吹掉,随手咣啷把瓶子一砸,挥手说:“使劲吃、使劲喝!孔明先生说过兵贵神速。现在是凌晨一点,我们吃饱喝足,马上就去帝豪夜总会,起梁斌这个老卖**的老底!”
帝豪夜总会今天十分寡淡,闭门谢客,没有开张。
梁斌对手下控制得很严,中层干部没有具体的指示,基本不敢越雷池一步。原本梁老大吩咐过晚上要回帝豪一趟,还说把地下靶场收拾出来,要练练枪。但这都凌晨一点多了,郊外仓库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打电话也没人接。留守的几个边缘小头目人心惶惶。有心派人过去看看,又怕老大另有安排,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做出的唯一决定,就是吩咐前台说今天暂时停业,然后集中剩下的十几个小弟死等。
凌晨两点,正是月黑风高时分,路上行人断绝。忽然一辆破烂大客车从街角拐过来,吱啦在帝豪门口刹住。
郭路手持双枪,威风凛凛从车上下来。身后小黑和阿淼一左一右,持枪跟随。更有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小弟,把五花大绑的梁斌和梁兴横拖倒拽,拉着下车。
帝豪的格局设计为中式。迎门大假山屏风,题着四字。笔走龙蛇,盘蹙惊电,真真一笔好字!